茶一旦經她的手,就染了一分行雲流水的清雅安閑。
而這一絲輕快並不單單贈與明燎,賀周與聶易麵前,也在倏忽刹那,多了一杯氤氳著香霧的茶。
迎著兩雙略有疑問的深眸,薑雲緩聲一笑:“恐怕不止賀將軍,若我所料不錯,聶統領也想知道答案?”
聶易頷首道:“是。”
薑雲輕歎:“不必深究。那一枚斷刃,從誰手中拿出,誰就是東宮——乃至這天下的敵人。”
她並不曾猶豫,也沒有顧忌賀周。
“欺騙、離間、要挾、或者陷害,他們之目的無非在此。就算藏在陰暗之處,令旁人不得而知……著急的,終究不是我們。”
聶易眉峰冷肅,賀周若有所思。
薑雲笑了笑,言語未停:“賀將軍無需擔心。利刃隻會折在戰場,他們拿到了半截刀刃,而殿下就在這裏。我們何必擔心。”
雖是女子之身,卻也有磅礴力量,薑雲此言意氣風發,頗為幾分縱橫之暢快!
賀周失笑:“是,殿下就在這裏,他從來不會失敗。但——”
頓了頓,他的目光攜著銳意指向薑雲:“一國太子豈能輕易涉險,太子妃巧言擅辯,卻未免避重就輕。”
賀周的聲音越來越厲:“殿下欺你不知情,你又何必任他利用。”
他們幾人知根知底,賀周可謂百無禁忌。
“他分明……”沉穩堅定的賀將軍,言語之間再顯薄怒。
“瑾之。”明燎忽然喚了一聲,“太子妃聰慧機敏,你以為她是何人?”
賀周的怒氣尚在積聚,就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不由得轉過頭,眉宇之間,又盛著一陣驚訝:“殿下是說……”
“她猜到了。”如洌洌清泉擊中鬆石,明燎的聲音淡而有力,聽起來十分愉悅。
賀周微微一怔,而後灑然笑道:“到底是長在徐太傅身邊,太子妃生了一雙慧眼。”
薑雲尚且不及回答,明燎輕擊茶盞,三人齊齊收心。
他會如此,隻能是有事交待。
薑雲看似灑脫閑適,但也不過順勢而為,她的心潮並不平靜,並不像言辭之間那般安逸。
那一把斷刀,她也非常好奇。
“那把斷刀來曆久遠,與你們心中所想毫無關係。皇後一案之中留下的傷與此無關,瑾之,你最清楚,此案實際是由東宮一力處置,他們的一舉一動,皆在陛下掌控之中。”
明燎氣度嚴謹,下頜微揚,襯著一身風姿,看起來格外威嚴。
“賀家豢養的死士,的確稱得上出人意料,不過,你們盡可放心,藏身陰溝者,傷不到任何人。既然瑾之遠去北疆,孤當然會保京城無虞。”
賀周欲言又止,似是還要追問,卻不知從何說起。
薑雲卻聽出了另一重意思。
細眉緊蹙,她的聲音忽然變急:“殿下的傷是在此案之中留下?”
可明燎因為傷口,避了她許多時日,大婚至今,二人從未合寢……
一句話脫口而出,而後,薑雲刻意放緩氣息,然而聽來,卻好似仍顯急切。
“時間已近一年之久,但直到最近,殿下的傷,仍然未愈?”
這究竟是怎樣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