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知輕輕的甩甩頭,她不能讓自己繼續這樣想下去,不管他現在對她態度怎樣,那都是他的事情,她不想再去理會,也不願意再去理會了。
撥通了他的電話,靜知聽著聽筒裏傳來的接通電話的嘟聲,隻覺得自己的心也咚咚的加快跳動起來。
那邊幾乎是在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才接起來,靜知聽到他的聲音低低的傳來,仿佛是伴著木樨花的清香,她微一低頭,看到街道上行人如蟻,匆忙的人流川流不息,她卻隻覺得世界這樣大,這樣熱鬧,而她擁有的隻有孤獨。
“靜知,是你嗎?什麼事……”
靜知感覺喉嚨裏像是塞上了一團棉花,她說不出話來,仿佛自己是一隻被卡住了脖子的鴨子。
“靜知?”孟紹霆微微蹙眉,他擱下筆,拉開椅子站起來,不顧及商務會議室裏靜的嚇人的氛圍下,那十幾雙看著他的充滿疑惑和不滿的眼睛,他又低低的叫了靜知的名字。
有人的眉心微微跳了跳,有人的眼睛裏倏然的亮了一下,還有人,不露聲色的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從不曾聽過他對誰說話的聲音,是這樣一種溫柔。
“孟紹霆,我問你一件事,你要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不許騙我,不許說謊,不許狡辯,你隻要告訴我,是還是不是,好不好?”
靜知一手捏死了手機,一手緊緊的攥住露台邊的圍欄。
她原本澄澈的眸子裏,似乎泛起來一些霧氣,而她的一頭長發,被風吹的淩.亂,獵獵作響打在臉上,那樣的疼。
他忽而輕輕笑了一下,自己都沒有覺得自己說話的時候聲音裏含了那麼重的寵溺:“好,你隻管問,我不會騙你,不會說謊。”
“那麼,你聽好了。”
靜知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沉沉開口:“你那天晚上是不是在我的樓下和張揚發生了爭執,你還對他動了手?”
孟紹霆握住門扶手的手指猛地僵住,他臉上的笑意可笑的凝滯,整個人的脊背都僵硬了起來。
許久之後,許久之後。
他努力控製住自己的失落和怨氣,盡量讓自己輕快的開了口。
“是,我和那個張揚,確實發生了一點爭執,我還推了他一下,最後開車門的時候……”
“你不用說這麼多!”
靜知忽然出聲打斷,隔著聽筒,他似乎都感受到了她的怒氣,他的心髒持續的向下跌落,而眉卻是無所謂的一揚:“好,我回答你,是。”
靜知輕輕點頭,“好,很好,你確實沒有騙我,還有,孟紹霆,我再問你,你是不是過後找人打了張揚,還逼他辭職離開?”
“你在胡說什麼?”孟紹霆簡直是有些震驚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他找人打張揚?還逼他辭職?
天地良心,他根本就沒有將這個張揚放在眼裏,他也是剛剛才知道他叫張揚,他連他的長相都沒有一點點印象!他找人打他?
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無稽之談,可笑!
“你不用故作驚訝,你隻要告訴我,是還是不是!”
他的反應,讓靜知覺得實在可笑,她也不是三歲小孩,能被這樣拙劣的演技給蒙騙住!
她隻覺得手心發涼,連聲音都有些發抖了:“是他對不對,是那晚上你見到的那個人找人打你的對不對?你隻管告訴我,張揚,你不用害怕,你隻管說!”
張揚看她激動的樣子,倒是有點慌了,他連連擺手,吭吭哧哧說道:“靜靜,不是他,確切的說,我也不知道是誰……”
“你不知道是誰?”靜知心涼如冰,反而輕輕的笑了一笑,她眸子裏的神色似乎漸漸放空,到最後,就透出來說不出的失望……
“除了他,還會有誰,還能有誰?”
他向來就是這樣卑鄙,向來就是這樣殘忍,他背地裏玩陰的,耍花招,次數還少嗎?
昨晚那一幕她又不是沒有看到,他這個人,毒辣而又自私,占.有卻又那麼強,她和紹軒在一起,他千方百計的拆散,她和張揚清清白白,他卻又暗中傷人,他究竟還要無恥到什麼地步?
“靜靜,你怎麼了?對了,那個人是誰啊,他和你是什麼關係?”
張揚見她臉色實在難看,有些擔心的詢問起來。
“我沒事。”靜知緩緩吐出一口氣,她苦澀的笑了一下看看張揚:“都是我的錯,張揚,真對不起。”
“靜靜,這怎麼會怪你呢?再說了,我根本不知道那天打我的人是誰,也許,也許根本不是那天那個先生動的手腳……”
張揚急急的辯解,靜知卻是越發的感到愧疚,她心中隻覺得說不出的難受,“張揚,你們兩個那天晚上就已經發生爭執了對不對?”
“靜靜……你,你怎麼知道?”
張揚愣住了,有些吃驚的看住她:“是,我和那個先生是說了幾句話,可是,我們也沒動手啊……”
張揚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靜知忍不住的打斷他:“你別說了,我都看到了,我還看到他把你推到了地上。”
“靜靜,那個先生他不是故意的,隻是車門撞上了我……”
“你別說了,車門撞上你,你會那麼久還起不來嗎?”
靜知一下子咬住了牙關,見張揚神色顯然有些惶恐,而眼神閃躲明顯是有苦衷,她心中不由得越發肯定了幾分,“張揚,你放心,如果我弄明白是他做的,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靜靜,真的,沒事的,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張揚見她似乎是動了真格,慌地想要拉住她,孰料靜知卻是一下子躲開,她的表情有些嚴肅,和往日柔弱的樣子判若兩人。
“張揚,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麼,像是這樣嚴重的事情,你就應該報警!對了,你當時為什麼不報警?”
靜知的厲聲質問,卻是讓張揚有些愣怔,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臉上卻似有了幾分的尷尬神色,而眼神裏一直掙紮,到最後,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我當時不知道是誰動的手,事後又昏迷了一段時間,醒來時人早就不見了,報警了也沒有用處,而且都是一些皮外傷,我就想自認倒黴算了……”
張揚低著頭,他說話的語調緩緩的,像是往常一樣的平和和淡定,靜知反倒是越發的生氣起來:“你怎麼這樣想?平白無故的,為什麼要打人?難道還沒有王法了,我是不信,這世道,要是人人想做什麼就做,想打人就打人,想殺人就殺人,拿錢擺平,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還怎麼活?”
張揚聽她這幾句話,忽然一愣,他臉上神色瞬時有些清白不定,竟是有點站立難安,待靜知氣呼呼的說了一通之後,他隻是敷衍了兩句,就借口自己有事急匆匆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