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許家別墅的時候,天色已黑,天空仍舊下著小雨。
許薄言抱著骨灰盒下車,一陣刺骨的寒風刮來,他隻身單薄,站在風雨裏不禁打了個冷顫。
抬眸看著眼前這棟偌大的房子,裏麵一片漆黑。
許薄言倏地意識到,結婚三年,這是第一次回到許家的時候,房子裏沒有一絲光亮。
平日裏,夏簡安那個女人不論有多晚,她總是會在大廳裏留一盞燈,裹著毯子,窩在沙發裏等待自己回家。
時間早的話,餐桌上還有她精心準備的熱湯熱飯。
而如今……
許薄言緩緩低頭,看著手裏已經逐漸變得冰涼的木盒子。
伴隨著四周的寒冷,一股澀痛猝不及防的襲來。
許薄言頓了頓,他立馬收斂住這股情緒,開門,進入屋內。
按下開關,房子一片亮堂。
許薄言僵硬的步伐,在門口就已經停下。
他杵在原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空蕩蕩的房子裏沒有了往日裏的溫馨,有的卻是從四周各個角落襲來的寒意。
冷,前所未有過的冷。
抱著盒子的手緊了緊,他邁著步伐上樓,徑直回到了臥室。
剛打開門,一股熟悉的檸檬的清香味傳來,許薄言頓住,是那個女人身體上的味道。
夏簡安是過敏體質,從來不噴香水。
她常用檸檬香味的香皂洗澡,所以身體上總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或許是窗戶沒關,一股寒風傳來,涼意蔓延全身。
愣在原地的許薄言挪了挪步子,小心翼翼的將手裏的盒子放在書桌上。
而後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個方方正正的盒子。
忘記自己上次回家的時候是多久以前。
再次回來,這棟偌大的房子裏便隻剩下他一人。
這幾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太像是一個夢。
一場噩夢。
絲毫都沒有半點真實感。
直至此刻,周圍一切安靜下來的時候,許薄言看著房子一切空蕩蕩的時候,才真正的感受到,真的,隻剩他一人了……
無法遏製的涼意再次襲來,緩緩爬上心頭的時候。
許薄言走進浴室,洗了一個熱水澡。
渾身終於有了一絲溫度後,他去酒庫開了幾瓶紅酒,沒有拿酒杯,就這麼大口大口的往嘴裏灌。
不知過了多久,夜更深了幾分。
許薄言的意識伴隨著酒精微妙的作用,逐漸變得不再清晰。
而後他將身子砸在了鵝白色的被褥裏,整個人陷入一陣熟悉的香味中,回憶便牽扯著他的思緒,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夏簡安本是夏家千金,從小沒有吃過苦。
自從和許薄言在一起後,便下定苦心鑽研廚藝。
兩隻白皙細嫩的手常常都被熱油濺到,燙起一個個水泡。
可是那個女人總是好脾氣,一直堅持,到最後牢牢的抓住了許薄言挑剔的胃口。
許薄言性情冷酷,是個少言寡語之人,自從和夏簡安在一起後,性格倒是變了許多。
他從小衣食無憂,清高孤傲,從不曾將誰放在眼裏,也不曾低頭取悅過誰。
而夏簡安是第一個讓他費勁心思,隻為博之一笑的女人。
曾幾何時,他們是那樣的好。
每天黏在一起,什麼都不幹,什麼都不說,各自看書寫字,一天下來也覺得自在充實。
許薄言曾心中感歎過許多次,身邊良人相伴,一生之所求,也不過如此。
戀愛的幾年,每一個畫麵,每一個片段,都是那個女人笑著的臉。
許薄言從不曾讓夏簡安傷心難過,哪怕是一滴眼淚也沒讓她流。
可是後來,那個女人經曆的所有痛苦和絕望,全都是他給的。
以至於,連最後活下去的勇氣都沒被許薄言掐斷的一絲不剩。
所以,那個女人才會想著去死?
所以,她飽受摧殘和痛苦後,選擇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