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來,周圍樹葉沙沙作響,即使是在夢裏麵,厲謹行第一反應還是關心顧晚秋的身體,想讓她回房間裏去睡,外麵天冷,她現在一睡,等醒過來又要感冒,一身嬌氣。
他正要過去,忽然看到顧晚秋從椅子上摔了下去,她睜著一雙空洞的雙眼,手胡亂在地上摸索著,想要從地上撐起來,卻一次又一次軟下去,忽然她的身體劇烈抽搐著,她吐出一大口發黑的血,因為劇烈的疼痛,手在地麵上抓著,指甲被抓得外翻,一雙手鮮血淋漓。
厲謹行衝過去想要阻止她,手卻從她身體裏穿了過去,他抓不住她。
他隻能大喊,喊著顧晚秋的名字,讓她不要以這種自殘的方式去傷害自己。
可惜,夢裏麵的顧晚秋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他不知道顧晚秋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她現在很痛,似乎正忍受巨大的折磨。
嘴裏的鮮血已經染紅了她的半張臉,觸目驚心。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著顧晚秋的名字。
顧晚秋的眼睛對準他的方向,在這樣的距離裏,她明明應該能看到他,可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卻沒有任何焦距,空洞得好似兩個窟窿眼,表情也呆呆的。
慢慢地,顧晚秋蠕動滿是鮮血的唇瓣,啞著嗓子艱澀說道。
“阿謹,我好像聞到山茶花香了......可惜我再也沒辦法看到了......我已經不喜歡玫瑰了,我現在喜歡了山茶,可你卻不要山茶了......這輩子,我不能陪你了......如果有來世......我們能相遇,換我......愛你無可救藥......到時候,你可不要輕視我對你的愛......”
顧晚秋像是一朵花,忽然的絢爛,又忽然的頹敗,眼睜睜地看著她,一點點的消失。
“顧晚秋!”厲謹行從床上猛地坐起身,因為恐懼而失去焦距的雙眼,在這個時候慢慢恢複清明。
厲謹行宛如溺水,剛從水裏被打撈,蒼白的臉上全是汗水,張嘴大口呼吸著。
他看著周圍,慢慢回過神,他剛才做了個有關於顧晚秋的噩夢,明明隻是夢,卻好像在他眼前真實發生過的一樣,讓他久久無法安心。
那股患失感又來了,總感覺比昨天還要強烈,光是想一想那個畫麵,他的心髒就似乎不會跳動了一般,仿佛水泥從他耳眼口鼻灌了進去,封住了他的一切。
為什麼會這麼痛,他用力按住胸口,蒼白的臉一直沒能恢複血色。
直到周毅進來看他,見他臉色難看:“老大,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沒事,我就是剛醒過來頭有些暈。”這是宿醉後的正常反應。
喝醉酒的時候並不難受,難受的是喝了酒倒頭就睡,醒過來時,那股難以忍受的頭痛,以及胸口發悶,一陣陣的犯惡心。
周毅也不是沒見過厲謹行喝醉酒的樣子,他今天騎車的反應明顯不一樣。
哪有人一直喘氣,臉色發白?神情還充滿驚慌恐懼的,像是遇到了難以接受的事,可厲謹行才剛醒過來,能遇到什麼無法承受的事情?
“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我就是做了一個噩夢。”
噩夢啊,難怪......周毅不再追問。
“早餐要送進來嗎?”
“不用了,你出去忙吧,我洗漱完了下樓吃。”
周毅一走,厲謹行捂住胸口再度倒回床上,他看著白色的天花板,腦子裏浮現出顧晚秋慘白的臉。
他不想去想她,每一次想,他的心髒都會克製不住的難受,他需要做更多的事,填滿他的大腦,讓他沒有空間,無暇去想她。
厲謹行撐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把一身酒氣給洗掉,換上幹淨衣服下樓,樓下隻有周毅一個人。
“何添呢?”
周毅微微挺直了背脊:“出去辦事去了。”
厲謹行沒有多問。
厲謹行醒過來時已經很晚了,他生物鍾一向很準,平時就算喝醉酒,早上也會醒過來,不會一睡睡到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