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顏似乎也有同樣的想法。
“皇叔祖,既然您對形勢看得如此清楚,為何當時卻不現身,指點我一二?”
“因為我不是玉瑤的太子,更不是玉瑤的皇帝。”
白漁陽本來一直帶著笑,此時卻漸漸鄭重起來,他眼神中滿是深意,定定看著白清顏。
“我在那位置上近百年,既然決定歸隱,就不該再幹涉玉瑤的國運。歸根結底,萬事萬物,小到一人,大到一 國,都有終結之時,沒有人該永遠霸占著最顯赫的位置。對玉瑤來說,我早就是一段曆史,甚至是一段傳說。我 不該再對它橫加幹涉。”
“當然若是你願意,你完全可以再拉起一支隊伍,將那些土地打回來。到時候,建立了國度,你願叫它玉瑤或 別的什麼都無所謂一一叫玉瑤,它也不是原來的那個國家了。但隻要你能讓治下的百姓安居樂業,其實它還叫不 叫玉瑤,也沒有什麼關係,不是麼?你的那些百姓,他們快活,他們過的好,才是最重要的。”
“或許你繼續和這小子隱居山林,也沒什麼不行。沒人說過,誰生下來就活該背負太多責任,活該要去替別人 活著。你也是個人,絕不該逼迫自己太多。也沒人說過,那些百姓比你重要,為了他們過得好,過的快活,你就 該逼迫自己過得不好,不快活。”
白清顏還未說話,紀寧卻已經動容了,他似乎隱隱約約猜到了白漁陽現身的用意。
這位長輩確實是擔心白清顏,才來到此處。他是來點醒他一一甚至,是來救他。
“紀寧,謝皇叔祖良苦用心!”
他一個長揖,一躬到底,尊重的禮儀行了十成十。隻可惜,白漁陽並不買賬。他眉毛一揚,
“你這小子自己倒不見外!你是什麼人,卻來管我叫叔祖?”
紀寧沒有回答,隻是伸出手,緊緊握住了白清顏的手掌。十指交錯,他還有意揚了揚,似乎唯恐白漁陽看不 清楚。
“阿。”
白漁陽一句話也沒有說,他袖子一掀,平地帶起一陣狂風,紀寧被震飛三尺有餘,落在地上,一時爬不起 來。
“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在我麵前弄起鬼來。”
白漁陽聲音依舊是淡淡。可這句話說出來後,他周身氣勢卻像有千鈞之壓,向紀寧當頭籠罩下來。紀寧本也 是身經百戰的將軍,此刻卻覺身後一陣冷汗,一句話也說不得。
“你以為我不知你是什麼人?帶著狼鄴鐵騎,數萬大軍踏平了我荼都城的,不就是你嗎?! ”
紀寧沒想到,他竟然是一清二楚。他這才後悔,早知道方才不要出頭,乖乖在後麵躲著好了。這樣的國仇家 恨,萬一這個什麼皇叔祖一定要拆散他們,這可怎麼好?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過,論白清顏的性子,暫時裝作
分手他都不會同意。紀寧不怕自己怎樣,卻怕白清顏會吃虧。
果然,白漁陽下一句就是,
“怎麼,這是愧疚了?知道對不起他了?既然知道自己錯,難打不該做些什麼補償一二?”
“怎麼補償?”
“就比如你肚子裏的那玉瑤功法,霸占了這許多年,難道還不想物歸原主了?”
55、
“什麼?”
紀寧大驚失色。這句話對他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震得他腦中空空。
“什麼玉瑤功法?什麼霸占許多年?你說清楚些!”
“聽你這意思,他並沒有告訴你?”
白漁陽蹙著眉毛看了白清顏一眼,也有些詫異。
“玉瑤功法修煉大成,需要若幹年苦功。平白送你,這可是份大禮。而且得了玉瑤功法,你功力大增,身體強 健,寒暑不擾,百毒不侵__這樣明顯的變化,你居然會不知道?”
‘‘我……,,
像是靈光一現,紀寧此刻回想,突然看清了一切。十年前林林總總,都從散落的點穿成了一條脈絡,一切都 解釋通了。
一一那玉瑤皇宮底下的天牢,刑罰如此殘酷,為何他居然能夠活著出去?
一一明明他是成年人,而且功力盡失,筋脈多少要受些損害。為何在軍營中重新修煉武功,進度卻比那些少 年人更快?
一一為何白清顏這些年深受寒毒之苦,卻無法用玉瑤功法療傷……是因為早在十年前二人分別時,他就將玉
瑤功法傳給了自己!所以那時自己卻沒有死,並非走運!是白清顏救了他!
__十年前自己求見白清顏,卻沒有見到他。是不是因為他傳功後身子虛弱,無法見客?
紀寧腦子裏亂哄哄的。他緊緊握著白清顏的手,看著愛人的臉。白清顏突然被說破心底最深的秘密,已是手 足無措。他低著頭,幾乎將兩瓣嘴唇咬出血了。
“清顏……是你在十年前,為了救我的命,將玉瑤功法傳給了我。是不是?”
“你這樣待我,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愛你才足夠。不知我紀寧上一世做了多少善事,才修得此生與你相遇。 “你在這裏說什麼上一世、這一世……莫非是想賴賬到下一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