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 瑰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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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眼前依舊一片昏暗,意識也有些昏沉,但是鼻尖嗅到的消毒水氣味卻是迅速讓明央意識恢複清明,他猛地坐起身,手背牽扯到一旁不知道什麼東西叮叮哐哐一串聲響。

燈光驟亮,晃晃燈光下明央眯了下眼睛,驟然清晰地大片血白玫瑰讓他原本銳利眼神徒然放鬆下來。

“醒了?”門口傳來一道低沉蒼老的男音。

明央置若罔聞,沒應答也沒朝著來人投去目光,他坐在床上醒了醒神,身上的衣服不見了,幾道破裂的傷口纏著白色的醫用繃帶,胸口處的疼痛感也消失了,隻是還有些悶悶的不適。

同站在門口的老人一塊進門的醫生早在燈光亮起的時候就已經進門將搖晃的吊瓶扶穩,在明央愣神的時候朝著他紮著針的左臂伸出手。

原本靜坐的明央眼尾動了一下,瞧見自己手背上已經泛紅的軟管,在醫生碰到他之前回撤用力,染了血色的點滴劃過一道珠線,隨後落在雪白的床單上留下一道紅痕。

“滾開。”因為高燒昏睡許久,他的嗓子幹涸磨礪,出口的音低卻不容置喙。

老人眉目肅然,對於他的動作一點兒不意外,朝著不知所措的的醫生揮揮手,示意他先離開。

等到房間隻剩下他們倆,明盛雅才走過去在床邊的沙發坐下,他隨手將拐杖放在一邊,目光落到明央纏著還在冒出血珠的手背上,問了句:“怎麼回事?”

沒人回答他,靜默半晌,明盛雅又開口問道:“誰動的手?”

這句比前一句音調更沉,更似關心的言語,語氣裏卻沒有絲毫該有的擔憂。

嗓子幹得難受,明央伸手將床頭櫃上的水杯端起,溫熱的液體劃過喉間,刺痛感消失了許多,他依舊沒有要開口的打算。

手背上的血珠凝聚又破碎劃出一道紅色小尾巴,沒人在意。

明央仰躺著盯著對麵牆壁上那副巨大地紅色油畫,就好像身旁坐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團會發出聲音的空氣。

“明央。”明盛雅聲音提高了一些,帶著些警告。

明央這才微微側過頭,瞥了一眼明盛雅,然後他垂眸看著自己腰腹肌膚上青紫相交的淤痕,還有幾道已經結了淺痂的傷口,明央忽然笑了一聲,很低,卻清晰。

他說:“你啊,這麼快就忘了?”

那傷口看著有些可怖,尤其是在一片白色之中更顯得深重,明盛雅始終肅穆的目光終於在對上明央的笑眼時閃動了一分,隻是還不到心疼的地步。

這當然不是他這個半截身子入黃土的老頭子打的,不過在明央看來也沒什麼區別,那些混在他身邊的所謂保鏢無一不是明盛雅授意。

明盛雅:“他們不是你的對手。”

很早的時候明盛雅就知道明央不是個善茬,畢竟明風還活著的時候沒少找他麻煩,而明央卻沒吃過多少虧。之後又躲到了地下拳場混跡半年,如果不是明風出事兒,明盛雅也不會將人帶回來,在那之後讓明央‘乖乖聽話’還是讓明盛雅費了不少功夫。

在明央大鬧葬禮之後,明盛雅將人關了幾天,讓人看著明央,別讓他亂來。不過既然明央能夠受傷,那幾個保鏢隻怕是更慘。而明盛雅也不是真的明知故問,他剛一出院就聽說明央突然跑走,回來之後傷更重,如果不是保鏢在樓下將昏迷的人撿回來,隻怕明家喪子又要登上頭版頭條。

明央不予置否,他垂眸看著自己胸口多出來的幾道淤青,腦海裏浮現那人眉目狠戾的麵容,笑容散了去。

他的對手從來隻有一個。

明盛雅活了大半輩子有幾個人敢在他麵前這樣目中無人,更別說還是個小輩。但他此刻除了耐著性子,也沒別的辦法。或是年紀大了,此刻麵對一點兒都不配合的明央情緒都平和了許多。

“鬧也鬧夠了,讓你回來不是來丟明家的臉,你姓明。”

這些話明央懶得聽,他目光再次回到對麵牆壁上的大幅壁畫上,這幅畫幾乎占據了整片牆壁,色調濃鬱深重,大片的墨綠,黑色鋪就,那些紅的白的玫瑰點綴其間,像是血色與白綾,一朵朵的綻放開來,瑰麗卻又詭異。

明盛雅隻看了兩眼便移開視線,他撐著拐杖起身,側眸看了一眼目光遊離的明央,留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休息夠了就去盛世報到,該做什麼你自己心裏清楚。”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鈴聲打斷了明央的遊離,那些花好像一瞬間在他眼睛裏枯萎凋謝,化作黑色的汙泥盡數被淹沒。

手機屏幕上是一連串的圖片,明央隨手點開,酒紅色地毯上,長相俊美的男人邁著長腿從車上下來,眉目鋒利,自帶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勢。

明央眼裏的漠然散去,這才浮現出一點點生動,一張張照片隨著他拇指滑動,直到最後顯示出一張宴會內庭的照片。

金碧輝煌的庭飾,輕歌曼舞的美人,明央的眸光準確地定格到人群中隻露出一個側臉的裴雲也麵上,他眉目依舊鋒利,嘴角卻是帶著笑,微微側首靠近身旁另一個長相儒雅的男人,姿態親密相談甚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