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避開莫斯年的目光,微微抿唇。
那副倔強忍耐,卻強裝無恙的模樣,讓莫斯年皺了下眉。他收斂起散漫的笑意,問她:“你今天來找我,除了簽字離婚,還有什麼事?”
“我……”
兩千萬沉甸甸地壓在她喉嚨裏,梗住了,終究說不出口。
在這個節骨眼問他要錢,他會怎麼想?
他或許會覺得,她做的這一切,到頭來隻是貪圖他的錢而已……她愛到最後,難道連一點尊嚴都留不住?
“你什麼?”莫斯年從容地等著她的後話。
他總是這樣,淡定自持,掌握一切,仿佛永遠不會失控。
林染緩緩抬起眼皮:“莫斯年,你喜歡過我嗎?”
她膽怯到,都不敢問他是否愛過,隻說喜歡。
是喜歡過的吧?
畢竟他曾那麼溫柔地對待過她。
隻要能從他眼神裏,看到一點遲疑,一點眷戀,那這些年她為他受的傷,吃的苦,就算值得了……
“從來沒有。”
不帶絲毫情緒的四個字,徹底判了她死刑。
是她犯賤,偏要自取其辱。
林染眼圈猩紅,淚水在裏麵打轉,極力克製著哭腔:“那這些年,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麼?!”
她算什麼?
這個問題終於讓莫斯年表情起了一絲變化,他當初買下林染,不過是一時興起的舉動。留她在身邊這幾年,他又究竟把她當什麼?
莫斯年發現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上來。
像是突然多出來一塊盲區。
莫斯年很討厭這種不安的感覺。
他無意識地蹙眉,神色不耐:“一場交易而已,你以為你算什麼?”
話一出口,他其實有點後悔。
林染的眼瞳是很淡的琥珀色,她不太會藏自己的情緒,喜怒哀樂都在一雙眼睛裏。
就像現在,她眼裏有濃濃的自嘲和悲哀。
“我知道了。話說清楚就好……”她還在拚命掩飾著自己的窘迫,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抓起包要走。
“等一下!”
莫斯年起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肌膚接觸,他才發現她瘦得驚人,手臂不堪他一握。
他心裏有點堵,語氣愈發不善:“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她倔強地咬了咬下唇:“要說的我都說完了。”
莫斯年沉聲:“林染,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她一聲不吭。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傅沛正好送白纖楚下樓,折回總裁辦公室,敏銳地察覺到氣氛很詭異。
“莫總,人送走了。”
莫斯年壓根沒看他,在林染的沉默中忍耐地輕吸了口氣。他鬆開手,冷聲吩咐:“傅沛,把離婚協議拿過來。”
“好的。”
傅沛熟門熟路地拉開他辦公桌的抽屜,取出裏麵的離婚協議書,擺在林染麵前,又遞上鋼筆,連筆帽都替她摘了。
嗬,連離婚協議書都放在辦公桌裏了,看來是準備已久。
隻要簽了字,他們就真的就再無瓜葛了。
可他們之間要結束,也不該這樣潦草的結束。
“莫斯年。”她沒有接傅沛遞來的筆,隻望著對麵的男人,像無處次那樣,衝他眉眼彎彎地笑,“我還有最後一個條件。晚上回來吃頓飯吧。我在碧水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