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絲毫沒有畏懼地走向了白非墨,指著她,回頭看昭陽,大聲道,“就是她!公子,就是她!”

“怎麼可能啊!”太醫們紛紛發出感慨,“白世子有何理由這麼做啊……”

“誰知道啊……隻怕是雲南王授意的……”

“這下大事不妙了……”

其實他們誤會了。白非墨不用回頭也知道他說的是指珠珠。那天珠珠受白非墨所托,帶著拜月素心蘭到昭陽府賀誕辰。接待的小廝正好就是眼前這位。

“白非墨?怎麼會是你做的?”皇帝吃了一驚。

白非墨深吸一口氣,剛要回答,隻聽那小廝急切道,“不是這位女公子,奴才說的是女公子身邊這位姑娘。”

皇帝似乎喘了一口氣似的,道,“你確定沒看錯?弄錯了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啊!”皇帝看一眼珠珠,問向小廝。

“是了。這可不是什麼開玩笑的事情。”昭陽出聲道。

事實上,從小廝說出來的時候,這件事就已經開始變得不簡單了。

那個小廝跪在地上,深深伏著,道,“奴才不敢扯謊。七夕那夜,這位姑娘捧著一個燈座,扯開燈罩,裏麵是這個蘭花盆栽。”那小廝說話不帶停頓,道,“奴才記得清清楚楚。這位姑娘,抱著蘭花盆栽就要往府裏闖。是小人看她麵生,攔住了,叫她登記了。那時候這位姑娘落的款是有心人。不敢記錯的。”

小廝直起身體,道,“登記文庫還在,隻叫她再落個款比對一下字跡,就知道奴才沒有說謊。”

他說的這樣理直氣壯,倒叫白非墨沒有法子混水摸魚。

“珠珠姑娘。”竇管家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珠珠身邊,伸手道,“請罷。”

珠珠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白非墨,搖搖頭,“不必了,是珠珠送的蘭花。”

珠珠跪下道,臉上無悲無懼,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鄭重道,“此事與我家世子無關,還請皇上不要牽連他人。千刀萬剮,還請皇上降罪我一人。”

白非墨急了,跪下,出聲道,“皇上……”

忽然見皇上的眼眸掃過來,眼裏滿是警告,“白世子!朕念你是雲南王世子,身份貴重,被小人所迷惑,不知此女所犯惡行,今日尚且饒恕你識人不慧,管教不嚴之罪。但你不要不知好歹,影響朕製裁企圖殺害昭陽的凶手。”

白非墨辯解道,“不,珠珠她……”

“白世子!”忽然聽到背後昭陽的聲音,那聲音裏帶著無奈,“若你再這樣不知好歹,就別怪聖上治你包庇凶手重罪了!”

白非墨一瞬間忽然明白了什麼。

皇帝連審問都沒有審問完,就給珠珠定罪,說她背著白非墨企圖謀害昭陽未遂。甚至不給白非墨一點解釋的機會。深怕她講出什麼有利於珠珠逃責的說辭。

昭陽也是一樣,那一句話看似是落井下石,實際上是在提醒她,有些事她不能做,有些話她不能說。

她不能說。

她不能說,是她自己要毒害昭陽,珠珠隻不過是聽了她的命令,替她辦事而已。因為身為雲南王世子,她不能做這種事。一旦天下人知道雲南王世子做了這種事,那麼皇帝要怎麼給天下人交代呢?治罪還是不治罪,治多大的罪,對皇帝來說都是難題,騎虎難下。

他若是治罪了,那便是承認雲南王企圖謀殺中央貴子,中央與邊疆關係岌岌可危。到時候若再有其他人參和進來,隻怕事情會更糟。

若是不治罪,那置法理於何地?

眼下好不容易有一個識趣的侍女,為了保全白非墨的性命,心甘情願攬下所有事情,可以說是給了皇帝一個最優解。

不管是不是真的,先把白非墨身上的罪摘幹淨了。再來處置凶手。這樣雲南與皇室,最大化保全利益。

可是能這樣算嗎?她的珠珠又做錯了什麼呢?不過是跟了一個不靠譜的主家而已。她不過是盡心盡力地服侍她,到頭來還要讓她為她攬下所有罪去死?

利益有最優解,但感情沒有。

一直忍受她壞脾氣的珠珠,一直跟在她身後一遇到困難卻衝到她最前麵保護她的珠珠……難過時候有她排解,快樂時候有她分享的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