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墨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衝昏了頭腦。
“你明明早就猜到了不是嗎?”他眼尾微揚,帶著淩冽的訓視,幾乎要將她看透,“不然你上京是為了什麼?真是為了那可笑的猜測?”他把書隨意往身旁一丟,雙手放在腿上,端端正正地十指交叉,卻不停動著,“如果真是那樣其實我也不感到奇怪。”他的語氣裏帶著一絲嘲諷,接著他又別過頭,去翻弄剛才那本書的書角,“我以為你會聰明一點的,但是你沒有。”
白非墨沉默,看著昭陽。有一瞬間被戳穿的羞惱。其實他說的也沒錯,她的確是這麼猜想過的。
而如今,真相就已經赤/裸裸地攤開在她麵前。
是的,上京很有問題,連帶著秦王,昭陽,甚至是皇帝,自從她回來以後,都有點不對勁的感覺。
當初透過黃尊黃鍾的那幾條信息,說白了就是想讓白非墨來上京。她也很清楚,一方麵她無所謂,另一方麵是為了找出雲南之變是鬼方忽然進攻的原因。她一直知道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不肯告人的秘密,但是她確實沒想到會是這樣。
她曾想過是昭陽在搞鬼,畢竟在白非墨的查探下,昭陽的確十分可疑。從很久以前,他就與南詔鬼方在各方麵相交甚密。
但是她沒想到皇帝也會摻一腳。不,應該來說,這就是皇帝的意思。
“皇上想削藩的事情你是第一次知道?”昭陽冷笑一聲,“四年前為了借機發動雲南之變,怎樣下令截殺你的,你忘記了?”他看起來十分冷漠,一句一句地說著,叫白非墨無法回嘴。
是的,為了削藩,皇帝可以給她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然而她還是不太明白,為了削藩居然可以將自己的國土拱手讓人?和宿敵鬼方裏應外合,就為了打倒雲南王府?
這白非墨是真不能理解。雲南王府本來就是毫無二心的,況且這些年一直替皇上固守西南,可謂是戰功赫赫。沒想到就這樣,居然也會讓皇帝看不順眼。
她感覺自己心裏有一股烈火在熊熊燃燒。
“皇上故意引你來,你還真來。他估計也沒有想到,還以為你有什麼後手。”昭陽的嘲諷真是不遺餘力。
“多謝。”白非墨深吸一口氣,已然把火滅了下去,她沒有必要再跟他說那麼多了,“你們還有什麼後招,我都接著。”他能說出這些話,白非墨明白也許是皇帝的意思。
隻是不知道皇帝究竟想要到哪一種程度。是要她死?還是要雲南王府全軍覆滅?
“你不要誤會。”他擺擺手,露出非常鄭重的表情,“說得好像我站在他那一邊一樣?”
這話語裏有玄機。
白非墨皺著眉頭看著他,“怎麼?你難道不是他那一邊的?”
“從來都不是。”他搖搖頭,十分自傲,“頭狼向來是獨自舔血的。當然,我這話也隻對你一人說過。”
他在示好。白非墨發現,隻要昭陽語氣稍微軟下來,那就代表他有陰謀,至少不會這麼簡單。所以她提高了警惕,“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昭陽似乎看出了她的戒備,無所謂地聳聳肩,“五年前我站在秦王那一邊,現如今我卻又站在皇帝這一邊,說出去,恐怕不是那麼令人信服。”
他在撒謊。
“皇上對你的信任可遠超秦王。”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這就是關鍵所在。”他道。
白非墨沒聽懂。
然而昭陽繼續道,“你似乎從來沒有搞清楚過皇帝的信任是怎麼一回事。”他咧咧嘴,好像在看著一個小孩一樣,眼裏充滿了同情,“然而這種信任我不需要。而我現在正在努力地擺脫這種信任。”
“人人都想得到皇帝的寵愛,可為什麼偏偏你……”
“你也說了,是寵愛,不是信任。”他提醒她道。
白非墨再次皺眉。
“相信秦王,哦,差點忘了,應該是未來的太子殿下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你今天聽了這些,想必大有決斷,那我就多說一句,早日行動。”
“你支持他?”他當然指的是秦王。赭石白非墨聽了這麼久,才明白的一個道理。否則他不會這麼說。
上京果然奇怪。
先是祝之秦和昭陽反目,再是皇帝重用昭陽,可是現在昭陽又表現出了支持秦王的態度……
這一切都不得不讓白非墨感到迷惑。
“信任這個詞有時候真的是過於重了。有些相信都不能的事情,居然信任二字就可以解決,你說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