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天旋地轉,我回頭看向地麵上的人兒們,他們的身形也變得扭曲起來,和善的笑臉也變得歪歪扭扭。
轉得有些迷糊,隱隱約約間竟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覺得自己曾經不知是什麼時候,也經曆過這一切,我笑笑,搖了搖頭,意識漸弱,合上了雙眼。
書中說,通過這扇門走到外界的人不能控製自己會掉落在哪裏,就像一顆流星從天上墜下不知會落在哪裏一樣。
睜開眼睛的時候,卻著實被眼前的風景嚇了一跳。
濕熱的空氣澆在皮膚上,呼吸黏糊糊的,她有些眩暈,頭頂上是參天的古木,樹冠很龐大,遮住了每一縷可能照射下來的日光,隻透下斑駁的翠綠色光斑,樹根上滿是青苔,我就坐在這些綠油油滑溜溜的青苔樹根上。
這些樹,長在水裏,水很深,不能見底,我一抬腳差點滑下去。
“小姑娘,小點兒心。”一老翁的聲音落至耳畔。
說話的是身邊的老樹,原是老樹成了精,鎮子裏也有這麼幾棵老樹,這樣的樹老頭看在我的眼睛裏,多了些親切:“謝謝樹伯伯。”
“你這小丫頭竟能聽見老朽說話,實屬難得。”
我不以為然:“那有何難,您都幾百萬歲了,修成了老樹精,您說話,我自然聽得見。”
“老朽在天地初開時便在這裏了,如今連老朽自己都不記得有幾百萬歲了。”老樹精歎了口氣,似是在對我說,又似在自言自語。
“沒個幾百萬年也是不成的。”我伸手摸了摸樹幹,是棵有些道行的老樹精了,再過幾年,能修成個人形也是說不準的。
老樹精樹幹上幻化出老翁模樣,咧著嘴笑了:“傻丫頭,若是想讓這天下人人都能聽見老樹精說話,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兒。”
“對呀對呀,依我看啊,小姑娘你是個神仙!”
“對呀,小神仙。”
一旁的樹都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這林子裏的樹竟都成了精!
“我不是神仙。”
“不是神仙怎麼能聽見我們說話呢?”一旁的一顆長著兩根粗壯樹幹的樹上幻化出了兩張臉。
“我真的不是神仙啊。”
一棵樹成精少說也要修煉上千八百萬年,但是並不是所有的樹修煉上千八百萬年都能成精,須得是有仙氣兒有靈氣兒的地方才行。
“這是哪?”我抬頭問老樹精。
“這是太白山下的雲墨森林,我們這裏呀,幾百萬年間就來過你一個人,真真是難得!”老樹精雖語氣淡淡的,我卻還是聽出了點新鮮的意味來。
我呼吸著黏糊糊的空氣,皺眉:“我要怎麼出去呢?”
“小丫頭,你當這林子也是好進的?多少人想進都進不來哩!到了你這,竟如此嫌棄!”老樹精語氣總算有了點起伏。
“他們為什麼要進來?這林子中心有何稀罕之處?”我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林子中心,有數不盡的奇珍異寶,你年紀輕輕,可不知道哩!”
“奇珍異寶?”我撇撇嘴,想起以前在鎮子裏時,三叔畢歌總帶我去參觀他的那些秘密寶貝,有會說話的鏡子,有能自己畫畫的筆之類的,既不能吃也不能玩,在我眼裏也無甚有趣之處。
“一般的普通人找不到通往這裏的路,找到了路卻又找不到門,找到了門也中了毒瘴,好不容易解了毒也會迷了路,不迷路的也會被這水淹死,不被水淹死的也會被這裏的猛獸吃掉,命大的人才會進了這林子,但畢竟也是些凡夫俗子,肉體凡胎,也隻能在這林子外圍兜兜轉轉最後餓死,他們啊,這輩子也進不到這林子中心。”樹老頭慢敦敦地講完,一臉的高傲。
我仰著頭,不是很明白:“所以我現在怎麼出去?”
一陣濕氣吹來,我有些頭痛,在滑溜溜的青苔上蹦來蹦去,尋找著那微弱的新鮮空氣。
“啊!”好疼,我抬起胳膊,一道血印子赫然其上。
方才一個什麼東西,從我麵前飛過時,蹭了我一下,具體是什麼,我也沒有看清。
不過緊接著的那個,我可是看得清楚了,那是一個男人,活生生的男人。
“樹老頭兒,您不是說這林子就進來過我這一個人麼?”
“天啦,天啦,今兒個是怎麼啦?老朽活了這麼大歲數,還頭一回見到這麼過人哩!”老樹頭兒捏著胡子嘖嘖稱奇。
“姑娘,對不起,剛才在下追捕靈獸時不小心誤傷了姑娘。望姑娘海涵。”
少年一襲白衣,眉目似畫,手握弓箭,筆直地立著,那是一身習武之人才有的陽剛之氣,隻是說話時,淡漠的眸子裏透出些寂寥。
“無礙無礙!”我這樣記仇的人,竟難得地原諒了他。我想了想,又道:“隻是這兒的樹老頭說萬萬年來這林子就進過我一個人,然後就遇見了你。想來這也是你我的緣分,來這林子也非我意願,實屬陰差陽錯間無意識之舉,可否請閣下引路,帶小女子出去吧。”畢竟有求於人,我客氣點總歸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