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森林(1 / 3)

夜裏,睡得不好,幹脆起身,將龍嗒送的那件大襖子披在身上挑燈夜讀。讀的是前幾日師父托幾位師兄為我捎來的佛經心經一類。

這類書,這個時候看,是看不進去的,隻圖著,能靠書中那些亂七八糟密密麻麻的符,替我攬些睡意。

“吱呀。”

身後的門開了一條小縫,偷偷摸摸地,是塗拾的做派,可眼下塗拾正在遠方“踏雪尋梅”,並不在這,我蹙了蹙眉,立刻在指尖撚了個訣。

“小幺。”

是畢歌的聲音,我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三叔,你是閑著了,塗拾的這一身本事你竟學了八分神似。”

塗拾站在我麵前,有些無辜的眼神充分地表達了他的委屈:“小幺,這你就不識好人心了,你說這個時候,你思索什麼正入神,我突然將門推開你會怎麼做?我考慮過了,裏外都是惹你一頓嚷嚷,這種方式殺傷力最小。”

“那麼,三叔深夜前來,所謂何事呀?”我尋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下,撚了一朵幹槐花葉子放進舌尖上抿進嘴巴裏,一股濃鬱的馨香在舌尖上蔓延開來。

我最近總是心神不寧,二嬸嬸十分擔憂我的成長,使了術法將後山那棵老槐樹催開了花,將花收集起來,在些個藥湯裏浸了浸,晾了好些日子,得了兩大罐子花茶,讓我泡茶喝。

這法子甚是好用,可惜我近來總是犯懶,連端個茶碗的氣力都不想使,每每心神不寧時,便伸手去抓一些直接放在嘴裏含著。

想是畢歌今日心情不錯,坐在我麵前時眼睛晶亮晶亮的:“小幺,三叔我本不是愛操你這等閑心的人,你也莫要埋怨我,隻是民間尚有那麼一句話,我今日聽來覺得頗有幾分道理。”

我抬頭看他,等著他賣完關子繼續說下去。

畢歌抿了抿嘴,見我沒接話,又道:“我且同你說一說,你聽聽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我繼續看著他。

他又道:“人活著。”說了一半,又瞄了我一眼才繼續道:“要想開些,不能以為一顆歪脖子樹就放棄了整片森林。”又瞄了我一眼,才做了個收尾:“你品品,你好生品品,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我不假思索,撇了撇嘴角:“是。”

畢歌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又道:“是這麼個事哈,今天我來就是要同你說,那個西方芃霖神嶼有位神君中意於你,且已有些時日了,前兩日托著他們家那個小胡子的老神尊過來同你二叔說了一說,隨時都準備好要迎娶你,說如果你願意。”

“可我不認識那位神君啊。”

畢歌撓撓後腦勺:“說不定,也說不定你見過,上次為你辦的那個晉升宴上,他也來了。”

“哪個?”我翻出記憶中宴會那段,仔仔細細地回憶著。

“額,據說,他那日穿了一身藕荷色的長衫外麵罩了件銀狐毛領的長鬥篷。”

我想了想,確確實實地從記憶中尋了那麼個人出來。

鵝蛋小臉,烏黑長發,膚如凝脂······

“看上去,模樣倒是不錯,和龍嗒有的一比。”

畢歌眼睛有晶亮了些:“你覺著如何?”

“可是,總有哪裏不太對勁。”我擰著眉頭回憶那人在宴會上的一言一行,舉手投足間總有那麼些······天靈蓋驀地一道靈光,我想起了個詞來形容他:“大家閨秀。對,大家閨秀。那小子言談舉止間頗有些大家閨秀的風範。三叔,你可想好了,畢竟我這麼聽話,你們又隻我一個侄女,你們若是想讓我嫁我便是一定會嫁的。”

將那位大家閨秀的模樣同舉止情態撚了個訣打了個包拋給了畢歌。

畢歌心思從來就不在人身上,自是不能隨便記住哪個外人的,一般就是前腳打了個照麵後腳就忘了,現下這個影子算是給畢歌溫習一下。

畢歌看得十分投入,看到那小少年用完飯扯出袖中手帕擦嘴的情景,還打了個哆嗦。

我撇撇嘴:“三叔啊,我沒意見,你回去同二叔說吧,就說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