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畫舫緩緩前行衝散了河麵明月灑下的那層銀輝,像是無數細細碎碎的銀箔在隨著水波晃蕩。
船板鋪著雪白的狐皮毯子,絨毛隨著夜風飄動,薄媗抱了把雕著海棠花的螺鈿紫檀阮跪坐在上麵。
“媗兒是要彈嗎?”鄢淮感覺他暈船都暈出幻覺了,琴棋書畫樣樣都不精通的貴妃居然會有一抱著琴。
薄媗得意的點點頭答道:“是啊,以後阿淮想聽琴的話就不用召樂師了。”主要還是因為鄢淮有了轉變之後召來的樂師十個有八個都不安好心,剩下的那兩個還因為是男的。
低頭將手放在琴弦上調整位置,這是她閑來無事時特意為鄢淮學的,不學還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有賦,從學琴的第二日開始教授她的樂師就開始連連稱讚了。
見貴妃透著熠熠生輝的神采,鄢淮用手肘撐著頭側身躺在旁邊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那多謝媗兒了。”
皎皎月色星輝漫,河麵的前方遠遠看去黑黝黝的一團的好似沒有盡頭般,遼闊的水麵之上雕花彩繪暈染著淡黃燈火的畫舫也顯得格外渺。
身著青紗綢裙的少女低頭露出了一節細白的頸子,玉足在裙擺之下若隱若現,手上戴著的銀鈴隨著動作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一陣風吹過烏發肆意的在空中飛舞,略微淩亂也是極美的。
隻是第一聲琴音從弦上流淌出來時就破壞了這份美好。
鄢淮撐著毯子坐了起來,這樣能使耳朵稍微離那把阮遠一點,他甚至無法聽出貴妃到底彈的是哪首曲子。
用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著想要打節拍附和裝出一副認真在聽的模樣,但卻總是跟不上那多變的琴聲。
從前若是有樂師敢彈出這樣的曲子來糊弄他可是會被送去禦花園當肥料的。
男人纖長的睫羽在白皙的麵容上打下了一片陰影,淺淡的薄唇帶著些許似有若無的笑意。
雪緞錦袍上淺金的暗紋時隱時現,墜著溫潤羊脂玉的宮絛在腰間微微晃著,闊袖被風吹著向後拂去。
船板上看起來是一片溫情脈脈。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曲終了,鄢淮貼心的問道:“媗兒彈琴辛苦了,要不要用些吃食。”
薄媗這會兒剛起了興致當然是搖頭拒絕,“不了,阿淮還想聽什麼?《佩蘭》我也學會了。”
“手指都紅了,別彈了。”鄢淮拉過貴妃的手替她輕輕揉著,神情誠懇仿佛是真的在心疼她的手。
連著兩次委婉拒絕,這才讓薄媗發現了有些不對,怎麼他好像是不想讓自己彈了呢。
‘錚’,隨手勾了下琴弦狀似不經意的問道:“方才彈得《花下醉》阿淮覺得怎麼樣?”
鄢淮將阮琴從貴妃的懷裏抽了出來,絲毫沒顧著良心的稱讚道:“不錯,和宮中的樂師也所差無幾了。”
看著這個虛偽的男人,薄媗抬手邊整理身後的長發邊笑著道:“我方才彈的是《春江花月夜》。”
將阮放在自己的懷中擺弄著,鄢淮撥了下琴弦試音後道:“過來,我教你。”
薄媗起身坐到了鄢淮身側,心裏盤算著等回宮後一定要把那個不實話的樂師送去養馬。
深色的阮琴上比螺鈿更加奪目的是那雙仿佛毫無雜質的白玉雕刻而成的手,薄·前不知名手控博主·媗隻一眼就被吸引住了,那雙手撥弄的仿佛不是琴弦而是她的心弦。
琴音嫋嫋宛轉悠揚,寂靜的夜裏這地之間仿佛隻餘下這一種聲音了,偶有肥美的魚兒躍出水麵發出聲響卻並沒有引起兩人的注意。
但這並不意味著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畫舫的另一頭楚美人趴在船邊指著水中的魚道:“那條!那條!那是鱸魚,刺少。”
手持□□射魚的韓捷忽然就感到有些疑惑,自己明明隻是想去廚房找點吃的怎麼就莫名其妙的被拉來捉魚了。
雖然心裏很疑惑但手上動作卻沒放鬆,快準狠的射中了那條魚後便拽著□□尾端的繩子將其拉了上來。
將帶著倒刺的□□抽出後,血流不止的魚仍舊在船板上撲騰著,四處飛濺的血水沾濕了楚美人的裙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