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煦握緊了拳頭,看著自己麵前麵前勉強撐著刺木陣的女子,漂亮的大眼睛裏濕漉漉的。第一次遇見是在京城的街頭不小心撞到她身上,女子回過頭的時候眼中的眸光溫柔如水。
然後遇上了刺殺,在滾燙的油水潑過來時擋在自己麵前,對那些對自己動手的人非常憤怒。
隻是一次很普通的邂逅,但是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卻讓他覺得那麼溫暖。從小的學的帝王之術早讓祁煦不會輕易相信陌生人,但是這個女人卻似乎有種魔力,讓他忍不住想去親近,想要接觸。
皇宮中的葉貴妃從小負責教養他,他對她確實恭恭敬敬稱一聲貴妃娘娘,卻不會有這種想要親近的感情。
明明這種感覺,隻在父皇身上感受過。
之後就是再次重逢,很多時候都讓祁煦有一家人的感覺。他知道玉兒姐姐喜歡父皇,父皇也對玉兒姐姐很不一般。對於玉兒姐姐將會變成自己父皇的妃子竟然沒有絲毫的抵觸,甚至隱隱有一絲期盼。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在不知不覺中他在玉兒姐姐身上感受到了娘親二字的溫暖。明明姨母也很關心他,明明皇叔也很關心他,但是隻有玉兒姐姐讓他覺得這就是母愛。
如果玉兒姐姐嫁給父皇,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叫玉兒姐姐一聲娘親了。
對於自己親生母親的記憶,祁煦隻能通過別人的敘述得知。就算是父皇下了封口令,但是流言蜚語隻要用心祁煦還是能夠聽到一些。
他知道自己的命,是自己那個素未謀麵的母後以命換命來的,她雖然沒有陪伴自己但是她很愛他。別人都有母妃,隻有他沒有,但是祁煦並不自怨自艾。
祁煦也並沒有因為沒有娘親就一定給自己找個娘親的想法,娘親的地位在他心中是無可替代的。但是玉兒姐姐不一樣,要真說哪裏不一樣呢,她的關心是真的,她的緊張是真的,她的擔心是真的。
這些並不是因為他是太子,不是因為他是父皇的兒子,不是為了討好任何人,僅僅因為他是祁煦。
現在玉兒姐姐對他說娘親保護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一句話就讓祁煦忍不住淚流。對於從來沒有娘親照顧的祁煦來說,玉兒姐姐用瘦弱的身體支撐起刺木陣,似乎就詮釋了娘親二字的含義。
“玉兒姐姐,你對我真好。我想我娘親要是還在的話,肯定也是像你這樣對我好。”祁煦抽了抽鼻子,說道。
北翎玉不由一笑,“傻小子。”
正說話間,北翎玉又聽見一陣熟悉的重物破空聲從頭頂上方傳來。北翎玉已經瞬間明白,這所謂的後手還沒完。
雲靖,你!你丫真狠。
隱約可以看見這次落下的是一個巨石,就連手中的刺木陣都撐不住了更不要說落下來的巨石。
就這麼砸下來的話肯定沒辦法,再怎麼強撐也接不住巨石。祁煦怎麼辦?
北翎玉低頭看了祁煦一眼,預算著兩人的位置。如果實在不行,自己擋在上麵,也許祁煦還有機會能夠活下來。雖然祁煦現在不能動,但是等慕容昭他們找到桑煙,肯定能夠找到祁煦,到時候他還能出去。
此時此刻,北翎玉根本來不及想其他東西。腳下一軟,肩膀上方一處橫木就生生紮了下來。這些木刺足有拳頭粗,自然不會紮入皮膚之中。但是這麼一撞,北翎玉覺得肩胛處的骨頭都好像要碎了一般。
本來臨死之前應該想很多東西的,但是這一切太快了。從聽見破空聲之後,北翎玉隻來得及看祁煦最後一眼。
一切結束了。
“轟!”
巨石落下,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出現,北翎玉還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意識。但是肩上的刺木陣在提醒她,她還活著,這不是做夢。
怎麼回事?
北翎玉抬起頭,就看見那個一襲白衫的身影。本來應該砸下來的巨石,已經落在旁邊的地上。
他來了,在關鍵時刻擋住了巨石。
終於來了。
心神一鬆,腳下就是一個踉蹌,頭重腳輕。該死的,怎麼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掉鏈子。
拚命想撐住,但是腳像是踩在棉花地上,軟綿綿的站不穩。頭一陣陣發暈,視線已經模糊不清。
撐住,一定要撐住!如果這時候刺木陣落下來就真的沒救了。
“沒事了,玉兒。”
慕容昭一隻手摟住歪歪倒倒的北翎玉,另一隻手撐住刺木陣,遠遠的扔在旁邊。
北翎玉靠在人寬厚的肩膀上,不需要抬著橫木架,這才歇了口氣,恢複了幾分神智,連忙說道:
“祁煦,祁煦的腳。”
慕容昭顧不得其他,立即蹲下來查看。
祁煦連忙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小聲喊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