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這夥山匪拿不出什麼精細的好箭,若是換成軍中用的箭,都會帶著倒鉤,一拔出來就會倒勾出大塊血肉。但是這箭頭也太鋒利了,全部紮入了肉中。
一手點住白逸胳膊處的穴道,封鎖血脈流動,另外一手握住箭柄快速一拉,箭就被拔了出來。
白逸隻感覺傷口處傳來一陣劇痛,接著麵前的人已經麻利的將流血的地方包紮了起來。
“箭已經拔出來了,不過我這裏沒有傷藥,現在隻能暫時止血不讓傷勢加劇,等回京之後你還要重新包紮一遍,記得消毒。”歐陽梓若一邊包紮一邊說道。
白逸點點頭,“謝公主關心。”
歐陽梓若將傷口包紮好,看著白逸遲疑了一會兒,突然道,“你知不知道就算是你不衝過來我也不會受傷。剛才那麼危險,還好受傷的隻是胳膊,如果稍有不慎,這支箭就會射到你的頭上。”
白逸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不管公主殿下會不會武功,保護公主都是在下的職責。在當時那種情況,白逸就算是拚命也一定要護公主周全,更何況現在隻是手臂受傷,不礙事。”
看他的語氣,明顯是早就懷疑她會武功。但是在那種時候,還是衝過來,為什麼呢?她會武功,他就算是不過來,她也不會受傷的。
“為什麼?”歐陽梓若眼神有些複雜,問道。
白逸客氣道,“公主殿下能不能保護自己,那是公主自己的事情。但是白逸需要保護公主殿下,這是皇上的命令。所以不管殿下有沒有這個能力保護自己,白逸都會把保護公主當作第一要務。”
馬蹄聲噠噠,車中的兩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白逸應該早就懷疑自己是那晚夜探朝陽宮的人,但是他還是在危險出現的時候保護她。明明知道自己今天故意帶他去梅林是為了給他難堪,明明知道自己看著對他笑但心裏早就討厭這雙監視的眼睛,明明知道她並非真的來和親而是另有目的,但是還是會在箭矢射過來的時候毫不猶豫的衝過來。
就像連她都討厭何佩雅,白逸還是沒有一走了之。
這個人跟她之前遇見的很多人都不一樣。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他就是那樣在很認真的做自己的事情,做大興的大學士,完成昭帝的每一個命令。他的生活就像是在執行一場任務,在任務之中幾乎摒棄自己的私欲,所以不論是對於何佩雅還是對於她,不管別人怎麼看怎麼說怎麼對待,他不會生氣,而是依舊以完成任務為第一目標。
就像是一個木頭人,沒有心沒有情緒。或者他也是有心的,隻是他的心隻有在麵對最親近的人時候才會出現,對於其他人,他就是一個木頭人。連喜怒哀樂都很少見,永遠是那一副溫和的笑容,禮貌客氣的語氣。
在她麵前,就像一個木頭人一樣的白逸,戴著微笑的虛假麵具。她自己何嚐不是這樣的人,可是為什麼這時候就突然很想將他臉上的麵具撕下來,看看他的真麵目。
很想看看真實的他,而不是這樣一個任務狀態的木頭人。
大學士府邸是當年白逸官封大學士的時候,皇上禦旨賞賜的。這一條街上都是達官貴人的府邸,一座座富麗堂皇,平日裏不論是府裏府外都非常熱鬧。
相比較來說白府就顯得冷清多了,空曠的大院子之中住著兄妹二人。白逸的院子在北邊,倒是還經常居住。白薇在南邊的薔薇苑,卻是經常空著。
薔薇苑裏卻種著大片的藥草,白薇不在,藥仆也會天天打理。即便是隆冬之日,藥園裏卻是建立了暖房,溫暖如春,藥草也長得很好。
自從祁煦的病症痊愈之後,白薇有了很多的空閑的時間。每日會看醫術,照料藥草,研製新的藥物。偶爾陸淩霜和謝依錦會喊她出去喝茶逛街,但那也是很少的時候。
更多的時間,白薇就一個人在這座薔薇苑裏,望著滿院子裏的藥草。
自從年三十的晚上赫連琛突然出現之後,這個遠道而來的朋友就暫時在白府裏住下了。
白家冷清,多一個人陪妹妹白逸樂意之至。至於赫連琛則是第一次來京城,短暫停留之後打算去北原。
他已經聽說了北翎玉的婚事。雖然對於北翎玉沒有跟慕容昭在一起很奇怪,但是對於他來說,不管是慕容昭還是那個素未謀麵的穆爾雲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第一個喜歡的女子要嫁人了。
旁人可能會借酒澆愁,或者再也不見她。可是赫連琛卻想親自去看一看,要看見她真的幸福,他才能放心。
她不需要他,有人在保護她,他如果留在她的身邊才是多餘。這半年赫連琛一直在江湖上行走,說是多去見見四麵,未嚐也不是心無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