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齊國碧綠蔥蘢,山嶺中噠噠而過一輛簡單的馬車,趕車的是個尋常馬夫,馬車裏歐陽梓若和陸漁歌相對而坐。
在大興國內的時候為了防止陸漁歌多生事端,歐陽梓若不僅讓他吃了暫時無法運功的藥,還將他軟禁在馬車中不讓他與外人接觸。而經過一個月的東躲西藏,他們兩人順利到了齊國。
此時既然已經到了自己地盤,歐陽梓若也就給他服了解藥。不過這一路上歐陽梓若都對陸漁歌很好,兩人的關係也並不僵。
“歐陽梓若,你把我擄到齊國,到底有什麼陰謀?”陸漁歌活動著許久不能提氣運動的腕關節,瞪著歐陽梓若道。
歐陽梓若輕輕一笑,“我這些天讓你看的那些資料,你都看了嗎?”
“看了,那又怎樣?”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候我脫你的衣服嗎,就是為了確認你身上的胎記。給你看的那些資料都是我想盡辦法才弄到的,你就是義父流失在外的兒子。”歐陽梓若倒也不著急,娓娓道來。
她知道這件事陸漁歌很難接受,所以還在大興的時候隻是給他看了一些相關的調查資料。直到此刻回到齊國,才開始慢慢讓陸漁歌接受這件事。
“你說謊!我有爹,我才不是什麼齊皇之子!”陸漁歌絲毫都不相信。他印象中自己一直生活在那個小漁村,他的爹是那個打漁技術最好的漁夫。
歐陽梓若道,“你說的是江禦城對嗎?但是他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不小了,你應該記得自己並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你是他撿回來的。而他是齊皇手下四大天王之中的天字號王,他的任務就是找到你將你帶回去。”
“如果真如你所說,我爹是幫齊皇找我,為什麼後來他不僅沒讓我跟著他去齊國,反而是將我交給我幹娘。”陸漁歌畢竟隻是個少年,提起這些事情格外激動,“再說了,你怎麼證明我爹是齊皇手下,我爹已經……已經葬身江水,你們是想來個死無對證嗎?”
歐陽梓若搖頭,“你錯了。江禦城並非死在大運河決堤的江水之下,他那次隻是借故消失,而且他一直隱瞞了自己已經找到你的消息,不然我們早就派人來接你。”
“你的意思是我爹還活著?”陸漁歌臉上浮現一抹驚喜,一把抓住歐陽梓若的手臂,“我爹在哪?帶我去找他,我要見我爹!”
“江禦城已經死了,六年前他帶兵支援南疆,你應該知道南疆的下場。如果你不信,以後可以去南疆看看,他的墳墓在那裏。”歐陽梓若說道。
陸漁歌沉默了一會兒,激動的情緒才漸漸平靜下來。爹原來真的已經過世了麼,南疆早在六年前就被大興攻下。也是,以幹娘的身份,如果爹真的活著,她肯定能夠有消息。
不過陸漁歌並非完全相信歐陽梓若所說,但是他也找不到對方欺騙自己的理由。
“當年你失蹤後,義父一直在派人找你,哪怕是複國期間也沒有停止搜尋,再難都在找你。而我之前來京城,也是因為義父收到消息,讓我來確認你的身份。我在京城這半年,早已經確認你就是義父的兒子。也正是因為如此,我一直想辦法接近你。你自己也應該能夠感覺到,我們相處了半年,我把你當作弟弟看待,對你毫無敵意。”歐陽梓若非常坦然,她這半年可沒閑著,沒事就找陸漁歌增進感情。
“如果你不是義父的兒子,我現在回國沒必要冒著風險把你也帶回來。多一個人我們目標就更大。再說了,如果你不是義父的兒子,你就算來了齊國也毫無用處。你的身份不過是陸丞相繼子,就算我們需要人質威脅大興,你也不夠份量。不是嗎?等你和義父見麵之後,他老人家自然有辦法鑒定你的身份。”
歐陽梓若說的有理有據,陸漁歌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做人質也不夠份量。如果眼前這個人說的都是真的,自己真的是齊皇的兒子?
陸漁歌腦海中很多畫麵一幕幕回放,關於爹爹的,關於幹娘。
“如果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爹當年為什麼不帶我去齊國。他既然能夠去南疆,就可以送我去齊國。但是我爹讓我跟幹娘在一起,還是你覺得他不知道我的身份?”陸漁歌想了很久,疑惑問道。
歐陽梓若歎了口氣,“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江天王原是公主的家臣,後又為齊國殉國,對齊國忠心耿耿,絕無叛變的可能。他奉命找齊太子的下落,既然收養了你,不可能不清楚你的身份。而且昭帝也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我懷疑是江禦城主動告訴陸皇後,陸皇後又告訴了昭帝。否則他們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你是說幹娘知道我的身份?”陸漁歌怔怔問道,突然回想起當初幹娘支持他習武,但絕對不同意他去戰場,還嚴詞表示這輩子自己都不能上齊國戰線。當時他隻是以為幹娘的弟弟去了戰場,幹娘不希望其他人再走這條危險的路。現在想來,幹娘是因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不想他以後萬一不小心在戰場傷了自己真實的“血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