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徐州城因為這一次擊退北原軍的圍攻,也為了給禦駕親征的皇帝接風洗塵,特意舉辦了盛大的歡迎晚宴。
北翎玉自從黃昏時分在城樓昏過去後就一直在城主府休養,晚上雖然已經蘇醒但是精神虛弱,而且白天剛剛發生這樣的事情,對北翎玉的影響不好,所以並沒有出席。
此時慕容昭坐在主位之上,下首是三州參將韓振,除此之外呂斌陳立皆在席,晚宴載歌載舞,眾將士們喝酒劃拳其樂融融。
慕容昭獨坐在主位上,韓振離的最近,舉杯向慕容昭敬酒。對於這位提拔自己當上三軍主帥的皇帝,韓振非常忠心。
“不知皇上為何悶悶不樂?可是因為今日北原汗皇所言之事?”韓振試探問道,見慕容昭眼神掃過來,立即臉色一正,義正言辭道,“皇上今日所做選擇,臣等心服口服。自古雖然有和親,但從未聽說讓後妃和親,汗皇此舉分明是侮辱我皇,皇上不必為此困擾,臣等全部都支持皇上的決定!”
旁邊的呂斌冷不丁說道,“可是聽說玉妃娘娘本就是北原聖女,是汗皇的未婚妻,被皇上搶回來的。所以現在皇上就是將玉妃歸還給汗皇,其實也並不損我皇的名聲。”
他是個直腸子,有啥說啥。此時又喝了些酒,也就一時沒注意到自己冒了忌諱。
韓振連忙對他使眼色,呂斌不管不顧,又喝了一口酒接著道,“皇上將玉妃給汗皇,那是顧全大局。皇上不答應,也是人之常情。不論皇上作何選擇,這都是兩難的事情,一般聖人明君都會先將黎民百姓江山社稷擺在前麵……”
韓振倒是好心,不忍心看這麼個剛剛冉冉升起的將星開罪皇上,連忙喝道,“呂斌!”
那廝還喝的迷迷糊糊,抱著酒壇子嘿嘿直笑,“皇上的決定看起來好像錯了,但我就是覺得是個男人,夠爺們!嘿嘿嘿……”
韓振為他抹了把冷汗,對著慕容昭道,“皇上,呂小將酒後失言,請皇上恕罪。”
“無妨。”慕容昭淡淡說道。從始至終,他的臉色都沒有絲毫變化。
不管是韓振的支持,還是呂斌之前犯忌諱的冒犯,他好像都不在意。他做這個決定,本就不是為了顧全別人的看法,而是為了他自己。
這世上隻有一個人能夠讓他一次次例外,六年前為了娶她不顧自己岌岌可危的太子之位,六年後一如既往。
更何況他慕容昭本就不會拿自己在乎的人去換和平。他要江山,他自己來取,絕不願意拿愛人去換。若是他得不到江山,那是他不如人。當然,慕容昭對自己很有信心。
不論局勢怎樣惡劣,在這張臉上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頹喪的表情。
“來人啊,快把呂小將架下去好生休息。”韓振對著左右的侍衛吩咐道。
這個呂斌言辭大膽,剛才倒還好,要是再說了什麼過分的話,他喝醉了不怕,這周圍還一大幫子人提心吊膽呢。
兩個侍衛將呂斌拖了下去,晚宴又恢複了之前的歌舞升平。突然一個蒙麵女子踩著舞步跳入舞台,周圍的舞姬連忙在邊上蹲下避讓,倒正好將她圈在了舞台中間。
韓振眉頭一皺,臉色頓時拉長了。
慕容昭也瞧出了韓振的臉色有異,他今年三十多歲,正是軍中的壯年派代表人物,慕容昭對他也頗為器重,見此問道:
“韓將軍可有事?”
韓振苦笑一聲,還沒回答,眼前突然一陣清風拂過,卻是那蒙麵女子跳的驚鴻舞,仿佛飛鳥翩翩落在慕容昭麵前。
她纖纖玉指間還端著一杯酒,慕容昭無心歌舞,而周圍不少看得認真的將士們倒是都看見這位女子從跳舞開始手上就端著一杯酒,一直到跳完手中的酒絲毫未潑出。
中途那酒杯都懸空了好幾次,裏麵的酒水也猶如細長的銀線劃過,但都一滴不差的落回酒杯中。
“你值得我敬這杯酒,請!”女子聲音清越,自帶一絲傲氣。
韓振連忙起身衝著慕容昭告罪,“皇上,這是舍妹,自小被家裏寵壞了沒有規矩,還請皇上恕罪。”
見慕容昭不為所動,那女子似乎也覺得一直端著酒杯有些尷尬,輕輕一拋,掌風一推,手中的酒杯就穩穩落在慕容昭案桌前。
“你在城樓上說的那番話我都聽到了。是個男人,這杯酒請你喝!”女子揚了揚下巴,道。
慕容昭不置可否,韓振連忙衝著她使眼色,“還不快退下,沒大沒小。這可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