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裏,韓淩桐看著跪在地上的北翎玉,臉色一變: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我才出去一天,你就跪上了?快起來,昨天不是才答應我,我幫你打探消息,你好好照顧自己的嗎?”
北翎玉不為所動,隻是衝著韓淩桐輕輕搖了搖頭。
旁邊守著的錦瑟眼中一陣心疼,道,“韓姑娘,您也別勸了。主子為了見皇上是鐵了心,如果皇上不見主子,主子就這麼一直跪下去。主子吃飯也跪,睡覺也跪,已經過去一天一夜了。皇上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傳來……”
“你怎麼這麼傻,皇上現在在最前線,距離我們這裏二十座城池的距離,你這消息傳過去都需要兩天,他這會連消息都還沒收到,你怎麼就跪上了。”韓淩桐拉扯著北翎玉說道,“快起來,即便是他答應見你,一去一來至少四天的時間,你就是武林高手跪四天腿也廢了。更何況皇上還不一定見你,他要是考慮個十天半個月,或者是要收下剩下三城後再見你,那你不得一直這麼跪下去啊。”
見北翎玉還是不肯起來,韓淩桐威脅道,“我可是特意為了你,利用我哥的關係打探到了汗皇最新的消息。你若是不起來,我就不告訴你。你就不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嗎?”
“韓姑娘…”北翎玉抬起頭望著半蹲在麵前的韓淩桐,眼神清澈,聲音暗啞,“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我必須要見到昭帝。如果見不到他,就沒辦法解決這個死局。他已經對我失望透了,我現在除了這招苦肉計,別無他法。”
說到最後一句,北翎玉唇邊泛起一抹自嘲。她本不想再和他做對,也不想對他使什麼手段,但是事實是最後她竟然還是要用計策對付他。
對,她就是吃透了慕容昭肯定不忍心見她跪下去,他就算清楚這是苦肉計也會答應見一麵。
這是陽謀,他便是知道也會往裏跳。隻要他還有那麼一丁點的在乎。
韓淩桐也明白北翎玉的用意,當下不再勸,歎了口氣道,“我是服了你了。也罷,隻有你這招才對昭帝有用,要是換個人來跪,他估計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既然你為了見他如此拚命,那我也就不阻攔你了。希望你這番苦心沒有白費。如果昭帝願意見你還好,他若是不願,你這麼跪下去……”
韓淩桐眼神在北翎玉膝蓋上掃了一遍,暗歎。
武功高手也不是鐵打的,北翎玉這麼跪下去,萬一有個不好,就會真的變成殘疾。
“韓姑娘剛才不是說打探到了雲曦的消息,不知他現在如何?”北翎玉追問道。
韓淩桐躊躇了會兒,她原本還隻想挑點好的說,以安北翎玉之心。但是看著北翎玉如此模樣,坦誠說道,“好消息是穆爾雲曦昨天夜裏醒了。而壞消息便是……這一箭傷了他的心脈,雖然不致命,但是三個月之內別想騎馬打仗。也不宜劇烈運動和憂思操心,包括過分生氣和高興,都可能會讓他傷勢加重。”
“你的意思是說,雲曦現在沒有性命之憂,但需要三個月時間好好休養,這段期間不能打仗,不能為國事操心,不能生氣,不能奔波,對不對?”北翎玉望著韓淩桐說道。
韓淩桐點點頭,“對。他現在最好是投降退回北原,好好養傷。否則他這麼折騰下去,傷勢隻會越來越重,最後心脈枯竭而死。”
最後的四個字讓北翎玉臉色又白了分,韓淩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的太直接了點,但是她平時這麼說話習慣了,想了想咳了聲補充道:
“其實這種可能性很小,汗皇內力深厚,武功高強,又精通巫術,一般像我剛才說的這種情況都是出現在那些年輕時候受過嚴重暗傷之人身上,他們雖然後來經過種種調製恢複,但其實都有隱患,隻有這種人才容易心脈枯竭,汗皇你就不用擔心了,他肯定不會,咳……”
卻沒想她這番話說話,北翎玉臉色又沉了分,沉重說道,“雲曦身上沒有沒受暗傷的地方……”
因換血之故變得糟糕的身體,不得不靠閉關來修複治療,這世上應該沒有人比他的暗傷更重了。
韓淩桐沒想自己越勸越糟糕,隻好沉默不語。
“韓姑娘,謝謝你。”北翎玉真心實意說道。
韓淩桐衝著她搖搖頭,“不過舉手之勞。隻不過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可得想清楚了。如今這種時候,不管你要做什麼決定,開弓沒有回頭箭,以後便是想後悔,都沒有機會。”
“我知。”可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
前線營帳中,慕容昭正跟幾個將軍說著最新的戰場布局,修長的手指在地圖上連點了幾個點,眾將士均是心悅誠服點點頭。
一襲白衣,指點江山。不外如是。
“皇上,徐州城八百裏加急密報!城主說事關玉妃娘娘,請皇上親啟。”一個將士匆匆闖進來,手中盛著一個信封。
慕容昭目光在那信封上微微一頓,一瞬間腦海中便浮現了北翎玉的臉。隨手拿起信封倒也不拆開,擱在案桌上,繼續說著戰事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