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暑假比往年都要熱,米亞的心卻一絲熱度也感受不到,她把自己關在屋裏,隔離了一切燥熱的空氣,也隔離所有想要聯係她的人。肖洛來過幾次電話,米亞都讓媽媽找個理由回決了,媽媽很是意外,隻當是孩子沒考好,確實沒了心情,也不再問她,倒是看她努力看書,心裏便也放心不少。至於沈克涵,從那一次轉身,一個暑假就再沒有任何消息。
再開學的時候,米亞覺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好幾歲,開學的前一天,她下定決心讓理發店的師傅把跟隨自己多年的一頭長發變成了一個簡單利落的短發,對著鏡子,米亞看到一雙毫無波瀾的眼睛,和一個文文靜靜的消瘦的臉。配上新減的短發,一切淡然平靜。
一個暑假獨處慣了,再看到校門口熙熙攘攘的同學,就有些陌生,也有些不適應。
進班的時候,肖洛正麵對著教室門,腳蹬在椅座上,跟那幫狐朋狗友們侃的開心呢,幾個女生也湊過去聽得哈哈大笑,看見米亞進班,肖洛的眼神越過麵前同學的頭頂,死死盯著站著門口的米亞,慣有的那副似笑非笑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的眼神,米亞剛把書包放好,就有同學發現她的新發型了。
“剪頭發啦米亞,好精神”
“不是吧,高三衝刺連長頭發也不能留啦”
“真醜!”肖洛的聲音從後麵飄來,
米亞勉強的保持微笑,繼續整理課桌。
再見沈克涵,是二周後,聽說沈克涵家裏有事,回校晚了幾天,那天晚自習一下課,米亞照例去打水,剛走到水房門口,就看見略顯疲憊的沈克涵端著水杯走出來,一個假期過去,他黑瘦了許多,臉上的棱角越發分明,眼神也更加深邃,米亞剛想躲,已經來不及了,索性就點點頭,打算就此別過。沈克涵站在水房門口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盯著米亞的頭發好一會,才慢悠悠的說。
“不再跑步了,是嗎”
“嗯,高三作業太多了”
水房外的同學慢慢多起來,沈克涵沒法再繼續堵著門口,剛拿著水杯離開。就聽見背後咣當一聲,一回頭就看見開水四溢的杯子,和驚慌中扔掉杯子的米亞,杯子在地上咕嚕嚕的滾到一邊,米亞忙用涼水去衝手。
“走,去看校醫”,沈克涵衝回去攥著米亞的手就要把她帶出水房,
“不用,真的不用”米亞愣了一下便快速抽回手,撿起杯子,低著頭一刻不停的跑回教室。
晚自習結束回到宿舍樓,樓下阿姨叫住了米亞,交給她一個信封,信封上是鋼筋有力、破紙而出的兩個字“米亞”,打開信封,裏麵是一個燙傷膏。
米亞摸索著那兩個字,一種久違的委屈感還是從平靜的心理一下子竄出來。那晚米亞縮在被窩裏偷偷地哭了,不敢出聲,但她知道如果照鏡子表情一定相當難看,當半個枕頭都濕透的時候,她感到渾身輕鬆,壓抑了一個暑假的情緒仿佛終於有了釋放的出口。她想肖洛可能是對的,是她表現的太過明顯,亦或是其他她不知道的什麼原因,總之,沈克涵沒有逾越過同學的情誼,除了那次莫名的擁抱。
高三剩下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緊張,米亞再不敢有絲毫懈怠,成績一節節上升,班主任孫老頭自然又笑逐顏開。米亞的性格本來就是天生的低調內斂,高三後話便更少了,整天兩點一線,偶爾在回宿舍的路上碰到幾次欲言又止的沈克涵,也是竭力控製著情緒點頭致意,再無其他。對肖洛,則是又回到以前回避的樣子。
倒是肖洛滿不在乎,仿佛之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依舊和學校裏迷戀他的女孩子們整天嘻嘻哈哈,沒個正行,卻也從不越矩,神奇的是,所有的女生對他的評價仍是讚不絕口。
繁重的學業暫時平靜了所有的微妙,隻是操場上、大課上、食堂裏那個時時注視自己的深邃眸光,讓她更加意識到,落寞其實一直悄無聲息的跟隨著她,直至高三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