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他去了多久了”遙遠而熟悉的聲音衝擊著米亞的耳膜,天,怎麼會是她!她怎麼會在這裏!很多年都沒了聯係。
“兩個小時吧,咱們先吃,吃完再等,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多吃點”
血一下子湧向米亞的大腦,她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不行,她得進去問個究竟。
“克涵今天隻是去找米老師嗎,怎麼會這麼久”
裏麵的問話一下子戳中了米亞的穴位,她渾身僵住,再也無法動彈一下,沈克涵找米老師,他在爸爸那兒?等回過神,她像瘋了一般朝家裏衝去。
那段走了3年的路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漫長,當傍晚留著狗出來散步的路人們看到一個穿著白色風衣,白色板鞋的女孩子,抱著行李箱從身邊飛奔的時候,都不禁緊張的停下腳步,四處張望是否周圍有潛在的危險。米亞全然顧不上這些稀奇古怪的眼神,等了七年就要見到他了,她怎能錯過,不能錯過,不可以再錯過,就算他不曾愛他,她也一定要當麵聽他說。
激動和快速奔跑後的心跳疊加,讓米亞眼前一陣陣發黑,就在覺得嘴巴裏都快要泛出血腥味道的時候,她終於站到了自家門口。
米媽媽打開門的一瞬間,震驚寫滿一臉,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說些什麼,米亞已經越過她直接朝書房跑去,直到在書房門口站定,她手裏仍死死的抱著行李箱沒有放下。
裏麵是兩個男人交談的聲音,
“你最近的狀態怎麼回事”
“老師,已經10個月了,沒有一點進展,最近一段時間頭總是時不時的疼的厲害,我.......我真的快要撐不住了”
“克涵,這是最後一個節點了,難道你打算在這個時候說放棄?!這不是你沈克涵的風格。如果就這樣放棄,那這7年算什麼,不行,絕對不行,這件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爭論的聲音隔著厚厚的書房門傳過來,是他的聲音,是他的聲音,真的是他!
米亞閉上了眼睛,渾身戰栗不住,7年了,他就在門裏,而她就站在門外,距離卻是那麼的遙不可及,不敢靠近、更做不到離開。
當米亞緩緩睜開了眼睛,下定決心推開門的那一刻,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從眼眶中大顆大顆的滑落。
屋裏光線很暗,書桌上鋪滿了大大小小的圖紙,書桌旁麵對麵坐著兩個男人,聽見開門聲,都齊刷刷的扭過頭來,屋裏瞬間死一般的寂靜。
四目相對,耳朵仿佛失聰一般,什麼聲音都聽不到,整個世界就隻剩下他。
明明是該開心的,7年後她終於見到那個朝朝暮暮思念的模樣,他終於就站在她麵前。
可是心卻像被豁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疼痛向四肢百骸傳來,疼得她隻想彎下腰去。
曾經的親昵熟稔不在,隻留下深邃的眼眸中無盡的震驚與隱忍。
兩個男人都緩緩站起身,卻立在原地沒有再走出一步。
透過模糊的淚水,米亞努力分辨著眼前這個人,不想錯過一絲一毫,雕刻般的五官,棱角分明而深邃,黑色的夾克、修長的雙腿,卻沒有任何溫度,一身桀驁與冷漠,以及歲月磨礪出的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勢與成熟,他雙唇緊閉,張開了幾次最終還是緊緊抿住。屋裏的溫度降至冰點。
“小亞,你爸爸和沈克涵說點事,你先把行李放下吧”媽媽的聲音在米亞身後響起。
聽到媽媽輕柔的聲音,米亞才讓意識再次回到自己的身體,額頭的汗水、滿臉的淚水、被行李弄髒的白色風衣,還有一腳滿是灰塵的白板鞋,這就是她7年後再見他時的樣子,沒有優雅,無盡的狼狽,不管平日裏多麼理性內斂,隻要他出現,一切都必定脫離軌道。
低頭、轉身、放下行李的一瞬間,米亞再也堅持不住,跟著行李一起墜向地麵........
“不能倒下,不能倒下,不能再讓他離開”這些話在腦海裏無限放大,嘯叫著,撕扯著大腦每一根神經,而意識卻像個陌路人,冷笑著一點點抽離,隻在最後一刻,朦朧中她感到一個有力的懷抱緊緊抱住了自己,沒有倒地的痛楚,隻有溫熱的禁錮。
一室花香,溫暖懷抱,昏昏沉沉,她試圖翻動一下僵硬的身體,然而腹中的劇烈疼痛猛地抽搐起來,排山倒海連帶著每個神經都在叫囂著疼痛,她抿緊了嘴唇咬著牙,喉嚨幹涸的發不出一點聲音,越隱隱意識到有個生命已經徹底離她而去。
她皺著眉頭試圖眯睜雙眼,強烈的陽光毫無留情得鑽進瞳孔,刺著眼睛根本無法睜開,無奈趕緊闔上眼簾,光線忽的暗了下來,一陣清涼,隨後一雙溫熱的大手敷上眼睛,掌心的溫度一點點傳來,舒緩了渾身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