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周五,依舊是晚上7點,米亞帶著恢敗的心情走進達神。診室一如從前,一塵不染。米亞的心卻空的像漏了風,艾瑞克走進達神的時候,米亞正緊貼牆壁、閉目站立,艾瑞克居高臨下的看著麵前這個纖細、幹練的女孩有些出神。
“不好意思,總是半夜給你發微信”米亞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睛,帶著歉意說。
“這個時間發我微信,說明你的信任”艾瑞克似乎一掃之前見麵時的焦慮,眼神竟有幾分期待。
“回去看過了,是嗎,一定有些事情想告訴我吧”艾瑞克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
“嗯,回去了.............我見到他了............就在我家裏。”黯淡無光的眼眸,不需再說,結局也已了然。
........
“在你家裏?”
“是,他和我父親一起工作”
“他.....還是拒絕你?”
“他讓我忘了過去的事情......
艾瑞克,這次回去我知道了很多過去的事情,七年前的,和這七年間的,我想當年的感情可能不成立了”
淚水在毫無準備的時候,大顆大顆從米亞的麵頰悄然滑落,無聲無息,而後,漸漸不能自已。
在父母麵前,在自己的家裏,米亞都把那晚震撼的情緒掩飾掉,這七年她最擅長的就是掩飾自己的情緒,可是在這間白色的屋子裏,麵對著這個有些陌生,有些熟悉,又有些憂鬱的谘詢師,米亞總是回歸最純粹的自己。
就這樣,房間裏安安靜靜了許久許久,米亞覺得整個人快要虛脫的時候,艾瑞克拿過紙巾盒放在她的手邊。
自始至終,艾瑞克沒有一句寬慰,隻是定定的看著米亞,痛苦的眼眸裏泛著不易察覺的晶瑩。
“米亞,感情的事情不要聽別人怎樣說,也不要看他現在怎樣做,你要相信當年你們在一起時,你自己的感覺”艾瑞克苦澀的說道。他坐在這裏,何嚐不是也懷疑自己的感覺?
“閉上眼睛,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溫柔的聲線響起,米亞感激這樣的解圍,靜靜地半躺在太妃椅上,暫時放空了心神。
“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有個小男孩出生在一個部落國將軍之家,快4歲那年,在一次戰役中,敵國首領入侵被他們國家的首領殺掉,男孩的父親隨全部人馬凱旋而歸,回到家後父親遞給母親一張手繪地圖,母親按照地圖的指引,帶著幼小的他悄悄的去了一處懸崖下,在那裏他第一次見到了那個女孩,.......呃........怎麼說呢,其實第一眼看過去,以為是個男孩,一身寬鬆的男童裝扮,清澈倔強的眼眸,微卷淩亂的短發,狼狽不堪而又驚恐的躲在一個髒兮兮絨毯下,男孩的母親抱起那個女孩,告訴男孩,她是你的姐姐,然後就把那個女孩帶回了家。
姐姐剛來到他們家的時候,從不出門、麵無表情而且不說話,偏偏那個男孩天生活潑好動、喜歡說話,以前男孩的父母太忙,總是沒有人耐心地聽他講完他覺得有意思的事情,自從這個姐姐來了後,男孩就多了一個忠實聽眾,但是姐姐隻是聽卻從來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就這樣過了很久很久,男孩對家裏來了這個漂亮的姐姐始終興奮不已,他想盡辦法哄姐姐開心,他不相信姐姐感受不到,也不相信她不會說話,可是依然沒有什麼效果。隻是在他每天瘋玩回家,把外麵有趣的事情告訴姐姐的時候,女孩的眼神裏慢慢有了一種期待和渴望,在靜靜聽他講完時,露出似有若無的微笑。
後來,就連男孩的父母都認定這女孩子可能受傷變啞的時候,男孩不知道從哪裏帶了一種花,這是他們國家沒有的花,橙紅的花苞微微合攏著,透著裏麵鵝黃的蕊,莖部幹幹淨淨沒有一絲雜物,根部是兩片寬大的綠色葉子。女孩子看到花的一刹那,淚水奪眶而出,男孩子緊張壞了,一把就要扔了花,就在快要脫手的時候,女孩大喊“別扔”,飛奔過去小心翼翼的接過了花,捧著去了屋門外的花園。
從那以後,院子裏便開滿了這種花,平時沒事的時候,女孩就對著滿院子的花發呆,但眼神裏不知何時漸漸多了生氣和活潑,話也慢慢多了起來,家的感覺正在一點點的回來。
女孩後來告訴男孩,這花的名字叫鬱金香。
對於這個男孩來說,父母不在的時候,這個聰明漂亮的姐姐就是他唯一的依靠,自從姐姐開始說話,他就發現這個姐姐性格更像男孩,他們一起玩耍、一起看書、一起爭論、甚至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打架,但隻要他在外麵被人欺負,姐姐會毫不猶豫的衝出門替他揍那些討厭的人。
再後來,他們都慢慢長大,男孩的個子大大超過了姐姐,姐姐纖細修長,五官幹幹淨淨、眼眸清澈而倔強。
男孩漸漸發現自己對姐姐的感情除了親情,似乎還有了更多的東西,他緊張壞了,他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姐姐,麵對自己真實的感情。可是姐姐卻一直隻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弟弟,那種姐弟之間的照顧與體貼讓他透不過氣,有半年的時間裏他隻要呆在家裏就魂不守舍,渴望的同時是更加害怕和姐姐的獨處,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
一天晚上,男孩照例去了他平日裏最喜歡的好朋友杜倫家,那裏有他喜歡的各種有意思的稀奇古怪的故事,都是來自曾經出海六次的小個子杜倫老爸老杜派之口,老杜派正在籌備第七次航海,於是,一個老人、兩個年輕人,一邊喝著酒一邊聽著新航海計劃,直到深夜。當傍晚星光微微閃亮,男孩微醺的回到那個開滿鬱金香的院子,抬眼就看到姐姐的房間,窗紗被晚風微微吹動著,露出裏麵溫暖的燈光,男孩定定的倚在院門看著那扇窗,每當風吹過,燈下一個卷發女孩看書的剪影就映入男孩的眼簾,剪影是如此的美好,高聳的鼻,深邃的眼眸,微微翹起的唇,纖長光滑的脖頸,男孩的心砰砰直跳,他拿著還沒有喝完的酒,敲響了姐姐的房門。這一年,他15歲,姐姐18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