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逸倫徑直走上來,冷笑道:“說句老實話,自我初次見你,直到今日,你總算聰明了一回!這親你早該退了!大家心知肚明,就你們蘇家那破落門戶,也配得上薛家……”
“少囉嗦,”蘇硯的酒尚未醒轉,腳下仍踩著迷蹤步,“我退不退親,與你何幹!輪得到你在這裏對我評頭論足麼?”
韋逸倫想娶薛靈芸,這事兒他自然是知道的,不僅知道,印象還非常深刻。想當初他還住在薛府的時候,那韋逸倫就三天兩頭上門沒事找事。
今天他來退親,最高興之人莫過於這韋逸倫。
那一紙婚書始終是卡在他喉嚨裏的一根魚刺,現在魚刺取出來了,他整個身心都感到無比舒爽。
撕毀婚書,蘇薛兩家的婚約就徹底作廢了,別說鬧到官府,即便是鬧到皇帝麵前,這事兒也無挽回的餘地。
但韋逸倫是那種適可而止的人麼?
既然那蘇家子已然退親,何不乘勝追擊,當著薛刺史和夫人小姐的麵,何不徹底將這小子一腳踩到泥濘中去?
蘇硯在醉月樓初顯身手的次日,薛靈芸便喬裝改扮去寧氏藥肆一探究竟,結果發現蘇硯的書法雖有長進,卻並沒有傳言中的那麼誇張。
至多也就是個上之下的水準,但好歹是有長進,於是薛美人便將此事告知了父母大人。薛夫人自然是不屑一顧,但薛刺史卻是又驚又喜。
不管進步多少,有進步就是好事一樁。這說明那小子用功了,更說明他終於醒悟了。
因此,薛刺史極想一睹究竟,究竟是即刻將他迎回薛府,還是再等等,以觀後效?薛大人一時沒拿定主意。
做為薛夫人眼中的準女婿,這事兒韋逸倫自然是知道的。
如今他要做的,便是要讓薛刺史知道,即便那蘇硯的書法有長進,也不過爾爾。
他要打破薛刺史心中對蘇家子的期待,更要讓在場所有人明白,蘇家子退親是被迫無奈之舉,他的才學壓根兒就配不上薛家小姐。
總而言之,他要讓在場的才子俊士們意識到蘇家子的退親行為並非是淡泊名利美色之舉,更非灑脫不羈,而隻是無奈,更是無能。
“蘇公子,今日此華堂之內,可謂是群英薈萃,洛陽城的名士宿儒也是齊聚一堂,蘇公子不屑於鄙人,鄙人有自知之明,也無話可說。可蘇公子連天下英才和名士宿儒都不放在眼裏麼?”
韋逸倫冷眼覷著蘇硯,表情似笑非笑,眼神卻十分惡毒。
蘇硯卻輕笑道:“我說韋逸倫,你到底想怎樣?”
“不想怎樣,”韋逸倫冷哼道,“蘇公子既然好不容易上了三樓,何不留下墨寶再走?也好讓我等開開眼界!”
“韋逸倫,你有何居心?”
一聲怒喝自身後傳來,李鈺快步奔上來攙住蘇硯,神情很不悅地盯著韋公子。
“蘇公子醉成這樣,恐怕連筆都拿不住,你是存心想看他出醜是不是?”
韋逸倫擺過臉去,冷笑道:“李公子,在下可沒這麼說。蘇公子既然能闖到三樓上來,必定是有些本事的。今日端午盛會的宗旨就是切磋,難道我說得不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