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經端午盛會一事後,薛大人心中已然將蘇硯視為自家女婿的不二人選。
其一,他是已故至交的子嗣,這門婚約是十年前就已訂下。
其二,放任這麼一個天縱奇才遊走於市井間,萬一被別家相中招入府中為婿,屆時自己非把腸子悔青了不可。
其三,蘇硯既有這般超人才氣,豈容他浪費?理應督促他做出一番大事業,重振蘇家門楣。百年之後,他才有臉在地府麵對自己的摯友?
正是出於這些複雜心情,這些日子真是鬧得薛大人有些寢食難安,幸好他發現李鈺同蘇硯交好,顯然沒有比李鈺更好的說客了。
離開寧氏藥肆後,李鈺一行人就縱馬過浮橋來北城,他得去薛府複命。
今天是休沐日,薛堅正端坐於書房裏看書寫字,李鈺熟門熟路地穿過門過廊,徑自來到了薛大人書房所在的庭院。
見李鈺到來,薛堅忙丟下手中的書卷,起身繞出書案,急聲問道:“如何?那豎子做何反應?”
“幸不辱命!”李鈺拱手笑道,“雖說蘇硯沒有直接點頭,但看他神情,想必今後不會再怪罪大人了。”
這位郡王在薛堅麵前表現得很是恭敬,他這副樣子倒不是裝出來的,確確實實是對薛刺史欽佩有加。
薛刺史身形高大,濃眉炯目,既有著文人的儒雅,又不失英武之氣,完全看不出早已過了不惑之年。
“甚好,甚好!”薛堅忖掌一笑,高興地拍拍李鈺的肩膀道,“來來,旭之,前些時有同僚從江南帶了些上好茶葉回來,我送你一些嚐嚐……”
“大人,請容屬下把話講完。”李鈺拱手道,“雖說蘇公子不再怪罪於大人,可他卻仍不肯再回薛府。”
“哦?”薛刺史身子一凝,“莫非那臭小子還在怪罪他伯母?我已重責了夫人,他還要怎樣?”
婦人之見,男子何必太過計較?
“大人莫惱,”李鈺笑笑道,“但請大人多給蘇公子一些時日,當日他被逐出薛府,心中難免有結,假以時日,我想他定能想通的。”
“話雖如此,”薛刺史歎口氣道,“隻是……旭之啊,我也沒把你當外人,不瞞你說,我很是擔心呐!”
“大人為何擔心?”李鈺問道。
“唉,”薛刺史搖頭苦笑道,“我擔心夜長夢多,到時候那小子可就徹底回不了我薛家啦!”
“大人此話怎講?”李鈺問道。
薛刺史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似乎有話卻不知該如何講出來,搖搖頭道:“那豎子如今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我、我……”
“屬下明白了,”李鈺笑笑道,“大人是擔心蘇硯被人搶了去對吧?恩——”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過,大人的憂慮也不無道理。以蘇硯的才貌,擱在外頭還真是有些不妥,我看寧家藥肆那個小娘子好似對蘇公子屬意已久……”
“哪個小娘子?”薛刺史心下不禁一跳。
“大人莫急,”李鈺笑著安慰道,“隻是藥肆內的一個小姑娘,主堂大夫王醫師的閨女。一個民家女子,豈可與薛小姐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