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紅玉抬手理了一下微濕的鬢發,故作隨意地問道,“還沒請教尊敬大名?”
沒請教麼?
上回在那座廢棄的小院不是已問過了麼?
這麼快就忘記了?看來並沒有想要去記住吧?
“小生姓蘇名硯,蘇醒的蘇,筆墨紙硯的硯。”蘇硯直起身,嗬嗬一笑。
說著掉頭將籃子拿過來,小心翼翼地將裏頭那隻陶罐捧出來,這是他精心熬製的湯藥。
不是什麼名方,隻是他根據後世現代藥理研究所證明具有消炎功效的中草藥。
在古代外傷就怕感染,尤其是夏日,一旦感染,即便華佗在世,也無力回天。
紅玉“喔”了一聲,道:“蘇公子從小就叫這名兒麼?”
蘇硯正捧著藥罐往一隻青瓷小碗倒湯汁,頭也不抬地地笑道:“當然啦,誰一輩子會有兩個名字?不過……”
“不過什麼?”紅玉緊看著他。
“沒什麼,”蘇硯直起腰,端著青瓷碗走上前,笑笑道,“喝藥吧,喝了我熬的藥,你的傷會好得很快!”
紅玉捧過青瓷碗,神思卻有些渙散。
蘇硯笑道:“怎麼,有心事?”
“沒有,”紅玉垂下眼瞼,對著青瓷碗吹了一吹,“我隨口問問的,你不必介意。”
“別吹了,趁熱喝了。”蘇硯笑著搖搖頭,“對了,住得還習摜麼?需要什麼,記得告訴我……”
“挺好的,”紅玉抬起頭,抬手拭了下唇角的湯汁,“虎哥對我很照顧,果兒還常常來陪我說話解悶兒。”
“那就好,快趁熱把藥喝了。”
蘇硯轉過身去,踱了兩步,猶豫著要不要將今日城內熱議的兩件事告訴她。
目光無意間掃到了那枚梅花鏢,竟悉數沒入厚厚竹竿之中,他心下不由打了個激靈,方才若不是命大,恐怕小命都不保了。
俠女果然是古代最危險的雌性生物,動不動就發飆,招招都能取人性命。
最後蘇硯隻將今日聽到的兩件事以客觀的角度對俠女講了一遍,但並沒說自己和師父去張府幫張世良治傷的事。
他也吃不準這女俠與張世良究竟是什麼關係,萬一二人之間有著不共戴天的血仇,人家冒著性命危險入張府行刺,好不容易把張大人打成了重傷,以為大仇得報,結果卻被他給救活了。
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也成了她的仇人?
令蘇硯意外的是,女俠的表情始終平靜如水,仿佛他講的那兩件事,同她沒有絲毫關係。
難道是自己想象力太豐富了,張世良遇刺之事與她無關?
“多謝公子周全,”紅玉喝完最後一口藥,抬起頭來,“三更天了,還請公子早些回去歇息。”
“呃,”蘇硯抬手搔搔前額,“好吧,請聶姑娘保重!晚安!”
“晚安?”紅玉眨眨眼睛。
蘇硯呡唇一笑:“安歇之意。”
他記得前世看過的一本晚清小說《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在裏頭看到了“早安、午安、晚安”這些詞。
莫非這個時代尚未出現這些禮貌問候語?
“晚安。”紅玉笑著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