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當是如此!”寧馨兒點頭說道。
“那封常修醫術如何?”寧老爺子問道。
寧馨兒鳳眸微閃,如實說道:“二人離開師門後,據說起初封常修去了終南山出家,後來如何,無人知曉。隻是封常修早王醫師兩年拜入師門,又在離開師門前,偷走了蘇無名的醫學筆記《玉函論》……”
“如此說來,”寧老爺的眉梢微皺,“那封常修的醫術恐怕是在你王叔之上,是也不是?”
寧馨兒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寧老爺子低頭沉默不響,內心似是在預判王慶和勝算幾何,這些年王慶和深得寧老爺子的倚重,寧老爺子也深知王慶和的脾性。
他若是敗在封常修手下,絕不會抵賴,定然會帶著女兒離開洛陽城。屆時不僅寧氏藥肆將會失去了半壁江山,王氏父女也將開始了居無定所的漂泊生活。
一想到這裏,寧老爺子突然眉梢緊皺,手中的藥鋤啪嗒一聲落在石徑上,右手緊緊按住左側胸口,臉色瞬間一片蒼白。
“爺爺——”
幸好唐小青就在身邊,忙用力攙住了搖搖欲墜的寧老爺子。寧馨兒也是嚇得花容失色,快步奔上前同唐小青穩穩攙住了寧家的老家主。
“快,外頭日頭太毒,小姐,快將太老爺扶到亭中歇養!”福伯快步走上前來向寧馨兒說道。
寧馨兒點頭,扭頭向鶯兒道:“快去請玄誠子道長!”
眾人合力將寧老爺子弄到亭子中坐下,寧老爺子虛弱地擺擺手道:“我、我沒事……隻是胸口突然有些疼……”
“涼茶!”寧馨兒抬頭向唐小青說道,又低頭看著寧老爺子,“爺爺,你的心痹之證方好些,就把玄誠子道長的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早知如此,馨兒無論如何你會答應你離開堂屋半步!”
寧老爺子抬起頭,勉強向孫女笑笑道:“馨兒莫憂心,或許爺爺隻是在烈日下站得久了,有些中暑罷了。”
寧馨兒鳳眸泛紅,又急又氣地說道:“中暑哪會胸口疼,這分明就是心痹之證再度發作!”
自從父親去世後,母親胡氏多半日子都待在寧府後院的佛堂之內虔誠吃齋念佛,很少在過問家中之事。
寧馨兒雖繼承了父親寧睿的精明頭腦,可畢竟還是一個年輕女子,若是爺爺有個三長兩短,她真的可以獨立支撐著起這份偌大的家業麼?
……
二更時分,寧氏藥鋪後院的屋頂上。
蘇清和玉香並肩坐在屋脊之上,望著滿城燈火,北麵邙山下的洛陽宮,雖然未有皇帝臨幸,卻仍是燈火輝煌。
藍綢一般的蒼穹之下,洛河自西南向東北蜿蜒流去,河麵上畫舫樓船上的絳紗燈,與漁火交相輝映,月光、星光與燈光倒映在河麵上,流光溢彩。
地處中原門戶虎牢關的洛陽城,總給人第二江南的感覺。
“蘇哥哥,聶姑娘的傷勢好些了麼?”
玉香抬頭看著蘇硯側臉的清秀輪廓,輕聲問道。
那雙杏眸在夜色中閃閃爍爍,仿佛星光已落入她眼中。
夜風輕拂,小娘子身上散發出一種類似梔子花般淡而令人愉悅的自然體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