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南嶺新貢的明黃茶,醇厚而不苦澀,回味甘甜。”
林曦之淺淺洽了一口,含在舌尖稍作停留,這才徐徐咽下,繼而唇角一勾,微帶嘲弄地問道:“這可不像睿帝陛下的口味,陛下不是一向偏愛濃釅如酒的龍吟茶嗎?”
睿帝並不理會她的嘲諷,輕輕地撚弄著掌中的杯子,狀似隨意地反問:“這是七哥最愛喝的茶,難道曦之竟然不知道麼?”
一席話輕描淡寫,便將對方的犀利消弭無無形。
林曦之淡然一笑:“遲早我家陛下還能坐擁此茶,又何必拘泥於一時。”
“是嗎?”睿帝嘲弄地一笑,將手中明黃一飲而盡:“朕聽說七哥病得很重,需要朕親自去探望探望麼?”
“我家陛下不過是偶感風寒,就無需睿帝陛下記掛了。”
林曦之執壺為他續上一杯茶,口中的言語卻平靜淡然:“世人皆知曦貴妃娘娘早已於三年前駕崩,陛下曾親自撫棺痛哭,並為之撰寫祭文,天下有誰人不羨慕貴妃娘娘,獨得陛下寵愛。”
說到此處,語聲微頓,肅然道:“而在下乃大夏璟帝親封的丞相林遠之,奉命代我家陛下來此。請睿帝陛下莫要再叫錯了,徒惹閑人猜忌,也未見得睿帝陛下的誠意。”
睿帝眉梢輕揚,一雙魅惑天下的藍眼忽然變得犀利無比,定定地逼視著她,空氣在刹那間凝固。
曦之卻不為所動,穩穩地端起麵前的茶杯,透亮的金黃茶湯連最輕微的漣漪也沒有蕩起,悠然輕呡一口,讚歎道:“好茶!”
“哈哈……”睿帝忽然爆發出一陣放肆的大笑,手臂一揮便將麵前的茶杯掃落地上:“既然遠之是代七哥而來,喝這些淡而無味的茶有什麼意思?”
說罷朝林間大喝一聲:“來人!上酒!”
“是。”
看似空無一人的鬆林中響起恭敬的應諾,片刻後,幾位侍從低頭魚貫而入,擺上數碟精致的小菜,隨後奉上了一大壺酒。
“這可是宮中珍藏的好酒,焚情,遠之可敢陪朕喝幾杯?”睿帝薄唇輕勾,玩味地看向林曦之。
“哦?居然是傳說中性烈如火,入喉如火焚燒,常人聞之即醉的焚情?”林曦之清秀的眉毛一挑,隨即揭開蓋子,一股濃鬱的酒香撲鼻而來,未曾飲,便已讓人微有酩酊之感,不禁感歎道:“果然不愧是烈酒中的極品。難得睿帝陛下舍得,遠之敢不從命。”
“好!此酒就連最善飲的壯士也膽怯三分,莫怪得遠之能名滿天下,果然好膽色!”說罷竟然親自為對方倒了滿滿一杯遞過去:“請~”眼中卻閃爍著戲謔。
林曦之淡定地接過杯子,揚首欲飲,忽然一人無聲無息地自石亭頂上飄下,伸手拿過了那杯焚情,昂頭一飲而盡,然後麵不改色地看向睿帝道:“我家主人並不善飲,這焚情,在下替他喝了。”
睿帝微有動容,此人年約二十五六,麵容平淡無奇,即使站在麵前,也絲毫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何氣勢,然而一身輕功竟已出神入化,林中布置下的高手何止千百,卻仍然讓此人走到了自己近前,竟無一人發覺。
“唰唰”
隨著此人的出現,鬆林間立刻站起了大片人影。睿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來人一眼,轉頭斥道:“退下!”
林間人影隨著睿帝的命令瞬間隱沒,曦之似乎並未看見一般,隻閑閑一笑,對著來人道:“寒離,我這裏無妨,你且先退下吧。”
那人聽了,隻向曦之微點了一下頭,卻連看也不看睿帝一眼,隨即眼前一花,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的消失。
睿帝俊眼微眯:“寒離?嗬嗬……是雲隱山莊的那個寒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