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灰蒙蒙的天氣,看什麼,都變得不清不楚,就和現在呂卿的境界一樣……
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叩響了門環。
呂卿嚇得一激靈,“是惡鬼來了吧?”
雖然他跟隨著父親四處闖蕩,也從沒有見父親失手過,但第一次見到惡鬼真容的他,還是忍不住有些膽怯。
“不,是比厲鬼更可怕的東西!”呂仲達皺著眉頭,看起來心情出奇的差。
“兩位師父,在裏麵嗎?”門外,傳來一老漢的聲音。
是雇傭他們的那位老漢。
這家本有七個兒子,可在一年之內,相繼亡命於此間院落之中,且死法出奇,有上吊死的,有幹幹活,突然吐血暴斃的,也有兄弟兩個拿刀互砍的……
總之,全部都橫死,因此這裏被視為凶宅。呂卿進來的時候,確實也看見了不幹淨的東西。
呂卿在父親的指引下,打開了大門。
年邁的老漢,手裏拄著拐杖,顫巍巍的走了進來,“二位啊,有個不好的消息,我想要告訴你們……”
老漢話未說完,從外麵又走進來一位術士。
這位術士看起來很年輕,二八年華,身穿道袍,手裏拿著八卦羅盤,背後還背著一個破兜子,見到呂氏父子,抱拳笑道:“二位,得罪了,茅山弟子莊非子,這廂有禮了!”
“嘿嘿!”老漢尷尬的笑了笑,露出滿嘴的黃牙,更確切的說,是少了一顆門牙的滿嘴黃牙,“不好意思啦!這位出自茅山的術士,自稱比你們棋門的術士更善於捉鬼,並且隻收我三兩八錢的銀子,就肯為我捉鬼辦事,二位,請回吧!”
老漢用手一指門的方向,這便下了逐客令。
“你這老頭,好不講理。不用我們,還不早說,我們擺好了法陣,又在這裏等了大半天,你現在才說不用我們,都這麼晚了,你還叫我們到哪裏去接生意啊?”呂卿不甘的辯解道。
“對不起啊孩子,現在術士比耗子都多,我們這些老農民,也不知道誰真誰假,有勞二位了。請!”老漢說著,又一指門。
呂卿還待爭辯,卻被父親呂仲達製止,“算了,我們走。”
“可是……”呂卿不甘的凝望著。
“術士不止有我們棋門一種,他們茅山的術士,的確比我們更適合捉鬼。”呂仲達這話言外的意思,就是說他們茅山術士,也就隻適合幹些捉妖弄鬼的小溝蕩,不適合參悟天下大事。
雖是一句充滿了惡意的嘲弄之語,卻也並非是無稽之談。天下術士種類繁多,養蠱、巫師、占星、煉金等等皆在術士行列……
並非所有的術士,都適合謀劃天下大事。
術士,又分散修與宗修。
所謂散修,就是指像呂卿父子這樣,有祖傳的功法秘技,但家門實力淺薄,又撐不起大門麵來的修士。而宗修,就是像茅山術士那樣,有宗門作為後盾,自立為一方門派的術士。
自齊國重劍士而輕術士以來,有很多大術士,便不再為齊國效力,事實上,他們也沒辦法再為齊國效力,所以分分跑到外地,開山立派,以招收弟子,傳授技法來換取錢財,維持生計。
茅山派的開創者,正是當年協助東帝齊宣,與秦國交戰的幾位大術士,合力建造,以傳授巫道為主,占卜次之……
巫道,也就是溝通鬼怪之道,對於驅鬼之事,最內行不過。
反觀棋門術士,也的確不以捉鬼降妖見長。
棋門,乃專攻於殺伐之道,最善排兵布陣,征討四方。此術士,正是為帝王開疆拓土,蕩平天下的不二人選。
可呂仲達卻偏偏不被重用……
如此棋門,你讓他去捉妖弄鬼,無異於養虎捉鼠,大材小用。費時費力不說,效果上,也不會太好,常常是付出與收獲不成正比。
那茅山術士莊非子倒很是得意,笑了笑,一拱手,“您是大師,恕在下不遠送了!”
事已至此,呂仲達也沒有再多言,抓著兒子呂卿的手,邁步向門外走去。
“可是,父親,我們的棋子還在下麵埋著呢!”呂卿是想著,就算要走,也要將自己的法器收回來。
大術士隔空取物,有摘取別人的心髒,而不傷其性命的手段,何況是區區幾顆棋子?並且還是那種,早就被呂仲達煉化好了的棋子,操縱起來,簡直就是如臂使指一樣的簡單。
他用手扒開衣袖,讓呂卿瞧見裏麵的棋子,“放心吧!一顆都不落下。”
“爹,你是什麼時候收回來的?”呂卿隻覺得好奇,並未見到父親動手,那些棋子,就已奇跡般的,飛回到了父親的袖子裏,“神奇、神奇,真是神奇,父親你真是神了。咱們兩個寸步不離,我都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把那些棋子拾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