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濤濤,宛如岩流自山間奔騰而下,裹挾著山石,也裹挾著呂卿與雞霸天,狠狠的撞擊在下方的山體上,繼續順著溝壑向下方奔流。
隆隆的洪水,巨大的浪花,仿佛連天地都在顫抖。
不知何時,呂卿被巨浪裹挾著,撞在一麵光滑的石壁上,隻覺得一陣劇痛,隨後漸漸的失去知覺。
雞霸天也是一樣,作為一個由不會水的公雞修煉成的小妖,他對洪水的抗擊力還不如呂卿,加上夜晚又是他的弱勢期,就更難以發揮出他的實力了。
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道趴了多久,才緩緩的睜開雙眼,隻見四周圍黑漆漆的,仿佛是沉浸在了無邊無際的黑夜之中,抬頭望了望天,不由的心裏發涼,一股寒意順著天靈蓋一直蔓延到全身,麻酥酥的,就好像失去了知覺。
動物對於天時的判斷本就比人敏感,尤其是雞,哪怕是把它們關在雞窩裏,隻要能叫它們看見一絲光亮,便可確定是什麼時辰,而雞霸天作為雞族中的老妖,更是對時間敏感異常。
因為時間對於它們來說,不單單是光亮與黑暗的轉換,還是影響它們戰力的主要因素之一。
可當下的局勢,當下的天空,卻令雞霸天有些看不明白。
舉頭望去,隻見天空中的星辰不超過十個,而一輪彎月,卻散發著灰蒙蒙的光亮,既不是白光,更不是血月。
對於這種灰色的月光,雞霸天聽說過兩種不同的傳說,一種是世界末日,末日來臨,星辰隕落,太陽失去了它的光輝,殘月如冰冷的石頭,散發出灰褐色的光輝,接著漸漸變小,最終消失。
這還是好的,對於雞霸天來說,世界末日他不怕,反正是天塌大家死,地陷大家亡,這沒什麼好怕的。
令他感到害怕的是另外一則傳說,那就是幽冥界。傳聞壽終正寢的人或牲畜最終都要去幽冥界報道,而幽冥界的月光就是這種灰色的,且永無白日。
“難道、難道……我已經死了?”雞霸天心中大駭,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已經死在了那蛟龍之手,他就十分的不甘,想那蛟龍會不會吃了自己的肉,用自己的皮毛做成毽子,或是雞毛撣子,他就又懼又恐,“咯咯!這可怎麼辦?”
呂卿也不知昏迷了多久,隻覺得手背上一陣劇痛,像是被禽獸狠狠的啄了一口,一時間不知何來的力量,竟然從地上一躍而起,回頭一看,卻見雞霸天癡癡呆呆的蹲在地上,口中不住的喃喃,“完了,我死了,竟然沒了痛覺!”
他一見呂卿,就好似被針紮了屁股一般,火急火燎的從地上跳了起來,哀傷中帶著恐懼,恐懼中又帶著驚喜的問道:“你死了沒?”
“啊?”呂卿被問的一懵,“什麼死了沒?”
他自是沒有雞霸天那麼多的小心思,更沒來得及觀察四周的環境,隻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兩步,見他們所在的位置,乃是一處懸崖的邊上,絕壁如鏡子般,唯有幹巴巴的岩石,沒有一絲生機。
雞霸天道:“我問你死了沒?反正我是死了,否則也不會出現在幽冥界……”
他語氣哀婉,仿佛已絕望哀傷到了極限。
呂卿聞言,隻覺得不可思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隻見左手掌上,一個巨大的啄痕,顯然是被雞霸天咬了,旋即問道:“你怎麼知道你已經死了?”
“啊!我就是死了啊,剛才我咬你我都不知道疼……”雞霸天這話一說出口,仿佛也察覺到了好像有哪裏不對,不過一時間卻又想不明白。
呂卿憤憤的道:“你咬別人,難道你自己還疼啊?”
“哦!不是不是……額~是還是不是?”他的解釋幾乎與呂卿的疑問同時出口,為表現出誠意,他又狠狠的在自己的手臂上來了一口,痛的差點炸毛,於是又驚喜道:“疼、真疼啊!看來我還活著。隻是……”
“隻是我們怎麼來到了這個地方?”此刻呂卿也注意到了天地間的異常,灰蒙蒙的月光打在他的臉上,令人不由得心底發寒。
“是啊!傳說隻有幽冥界的月亮才是灰色的。”一想到身處異境的困局,雞霸天就提不起精神來。
“幽冥界!”呂卿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將這幾個字說出口,掂了掂身後的背包,雖然還未打開,但料想裏麵的東西都還在,於是又伸手入懷中,先是摸到一摞厚厚的符紙,然後再就是那枚“兵”字符和金棋子,一切都安在,唯獨天上的月亮叫人看不明白,忍不住問道:“活人也可以來幽冥界嗎?”
雞霸天冷哼道:“說什麼廢話,活人怎麼可能出現在幽冥界呢?即便是死人,那些橫死街頭的人,也是不可能出現在幽冥界的,隻有壽終正寢,才會來幽冥界報道……”
話說到此處,雞霸天又猛的驚叫起來,大喜道:“哦哦!我知道了,這裏不是幽冥界。”
“為什麼?”呂卿不解問道。
雞霸天笑道:“我們兩個來此之前,正在與那條臭泥鰍鬥法,若是死了,也不可能是壽終正寢對吧?”
呂卿點點頭,其實他也不覺得自己已經死了,但也不敢確定死人是不是真的感覺不到疼痛,於是才掂了掂背包,檢查一下自己的東西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