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有人嗎？”
“有的。”
黎宗濤轉頭一看，隻見門口站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身邊還帶了個孩子。
那孩子身上穿著的衣服已經舊得看不清原來的顏色了，臉也髒兮兮的，隻是那雙明亮的眼睛依舊帶著戒備的意味。
“醫生，您能幫我孫子看看嗎？”
“來，我看看。”黎宗濤給老人搬了根凳子，剛想將那孩子拉到身旁，卻被他一把甩開了手。
“爺爺，我們快走吧，這是西醫診所，這人會把我們開膛破肚的！”那孩子一把甩開黎宗濤，立刻拉著老人的手想和他一起離開。
空氣中彌漫了一絲尷尬的氣氛。
顧菁是個護短的人，雖然她看不慣黎宗濤，可到底他也是顧宅的一份子，這種情況就是在打她的臉，顧菁想也沒想直接伸手指著門邊的人生氣地說道：“唉！你怎麼說話呢！”
黎宗濤剛想製止，卻聽著點點也學著顧菁的語氣生氣地說道：“是的嘛，你怎麼說話呢！”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老人趕緊將那孩子拉到黎宗濤麵前，嘴裏不停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東子，快來和醫生道個歉。”
“沒事沒事。”黎宗濤一邊安撫著老人一邊拉過東子的手，慢慢說道：“你叫東子是嗎？”
東子點了點頭，眼裏的戒備依舊沒有消散。
“吶，我先幫你看看，要是覺得我說錯了的話，你可以隨時離開。”
僵持了一會東子還是同意了。
黎宗濤將他的衣袖撩開，隻見手腕上有一個巴掌那麼大的傷口，關鍵是上麵居然潰爛了。
從顧菁的角度能看得到黎宗濤的側臉，隻見他蹲在地上仔細檢查著那孩子的傷口，臉上的神色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認真。
“這是擦傷的吧，大概已經有半個月了吧。”黎宗濤放下東子的衣擺，轉頭對那老人說道。
“對對，半個月前這孩子去碼頭找活幹，結果被人踢了一腳就受傷了，還一直瞞著我，要不是被我看見也不知道會爛成什麼樣了，早知道就不該讓他去的，唉，說起來這孩子跟著我真是吃了不少苦。”老人邊說邊後悔地錘著大腿，東子看了心疼得跑上前，“爺爺，我沒事的。”
“隻是發炎了，還好來的及時，要是再拖些日子就麻煩了，塗點紅藥水，再配點藥吃就好了。”
東子的表情並沒有因為黎宗濤的話而有所鬆懈，“醫生，我們，我們的錢可能不夠，我能不能先給您一點，過幾天再來付剩下的，我去街上賣香煙賺錢還您！。”
其實這也是東子不願意來的原因之一，他和爺爺相依為命生活本就拮據，原本以為自己的傷很快就能好了所以一直沒說，可萬萬沒想到這傷居然會這麼嚴重。
“不用錢，這個診所是免費的。”
免費？顧菁覺得自己肯定聽錯了，做生意不就是賺得越多越好嗎？畢竟這種風雨飄零的時代，誰都說不準天哪末日就來了。
黎宗濤幫東子處理完傷口後把藥遞給他，臨走前還特意囑咐了幾句。
回去的路上顧菁沉默地回想著在診所裏發生的一切，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並沒有吸引她的注意，她覺得自己似乎對黎宗濤有了新的認識。
日子就這樣平淡而又緩慢地過去了，顧之衡和阿偉已經離開東陵城快兩周了，可那天發生在眼前的事依舊像夢魘一樣困擾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