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衡回到別墅的時候，天早就亮了。
廖明城把房間收拾好了，桌子搬回了原位，沾滿血跡的酒精棉花也處理了，房間裏的血腥味混著酒精的氣息早已消散，一切似乎都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
“宗濤，你去休息休息吧。”
顧之衡打開門徑直走到床邊，低著頭關切地看著趴在床上雙眼緊閉的沈惟。
麻醉劑的藥效還沒過去，大概還要再等一會，她才會醒來。
黎宗濤打了個哈欠，一整晚沒睡的他還真有些累了。
“行，那我先去睡一會。”
可話才說完他轉念一想，顧之衡似乎也沒睡，“之衡，你也得休息，別等阿惟醒過來的時候你卻病倒了。”
顧之衡點了點頭，視線卻一直留在沈惟身上，黎宗濤看他這樣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哢噠”一聲，房間的門被關上了。
房間裏安靜得一絲聲響都沒有，若不仔細聽，甚至連沈惟若有似無的呼吸聲都會被忽略。
顧之衡站了一會覺得有些累便搬了根椅子坐到床前。
因著傷口在後背的緣故，沈惟隻能趴睡在床上，顧之衡看著她蒼白的小臉毫無血色，眼下青黑色一片虛弱地不成樣子，心裏的悔恨更加濃烈。
“阿惟對不起，東家又食言了。”
顧之衡握著沈惟的手，不斷回想著兩人從第一次見麵到心意相通的所有片段，他突然意識到自從沈惟跟在自己身邊後，除了上次遼東以外，似乎一直都在為他受傷。
明明保證過絕不會讓她再受傷的，可如今看著人事不省的沈惟他根本沒有辯駁的能力。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顧之衡低聲呢喃著，薄唇小心地吻著沈惟的手，可慢慢地卻發現了她那纖細的手臂上頭不知何時多了個針眼。
顧之衡盯著看了一會，忽的轉念一想，那是黎宗濤給她打消炎針的時候紮出來的。
沈惟的皮膚本來就白，針眼下還帶著些許淤青，顧之衡想替她揉了揉，可剛碰著那隻需要一隻手就能圈緊的手臂，心中的悔意又毫無保留地綿延開來。
積壓了一整夜的情緒終於爆發了，淚水沿著他的臉頰直直地落了下來，滴在床單上，也流進了沈惟的手心裏。
而此時的沈惟還陷在無邊無際的噩夢中無法自拔。
後背上傳來的疼痛減輕了不少，沈惟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不知過了多久才慢慢恢複意識。
可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孤獨地站在一款石頭上，身後竟然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沈惟探下頭看了看，這個時候可怕的事情又發生了，原本還雲霧繚繞的懸崖幾乎是一瞬間就變成了滾燙的岩漿，囂張跋扈的熱氣不斷向上蔓延，這若是掉下去絕對會屍骨無存。
沈惟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可按著本能，她覺得自己應該盡快遠離這裏，於是便努力地朝懸崖另一邊走去，可腳還沒邁出一步呢，身子卻突然一股莫名的被拉了下去，她回頭一看，竟發現懸崖邊下的沈永正緊緊拉著自己，而在他身後竟然還有沈氏和阿平。
“救救我們！”，“要死一起死！”
沈永和沈氏那淒慘的叫喊聲擠進了她的耳朵裏，沈惟用盡全力抓著懸崖上凸出來的一塊石頭麵的自己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