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醒來以後,顧之衡早就走了。
枕頭上滿是顧之衡的味道,就連被子裏也是。
沈惟側著身子朝著床邊躺了趟,那熟悉的鬆木香鑽進鼻尖,卻讓她原本還算平靜的心情更加沉寂了。
大概是懷了孕的關係,自己的情緒也越來越敏感了這一點沈惟是知道的,可慢慢的,她的鼻子竟然也酸了起來,隨後一滴晶瑩的淚水順著眼眶兀自流了下來。
她是真的擔心,擔心顧之衡,擔心在杭城的大家,擔心在這亂世中他們是否能過得周全。
誰都不知道在這動蕩不安的時代,究竟有多少人能“全身而退”呢?
淚水是越流越多了,漸漸的連枕頭都濕了不少。
就在這時,肚子卻突然動了動,沈惟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早已淚流滿麵了。
都說是母子連心,雖說這肚子裏的孩子還沒出生,她也不知道倒到底是男是女,可像是知道自己不高興一般,他竟然又“咕嚕”地響了一下。
沈惟吸了吸鼻子將淚水抹去,而後又摸了摸肚皮輕輕說道:“寶寶,你要乖乖的,我們一起等你父親回來。”
經過一番心裏建設,沈惟的情緒總算是平靜了不少。
林蘅白日裏上課晚上就來找她聊天,素琴教她織毛衣做尿布,從前在東陽村的時候沈惟雖然會織圍巾,可織毛衣這個手藝她還真是不會。
於是沈惟便耐著性子認真學,而對顧之衡的思念也在這平淡而又瑣碎的小事中分散了不少。
天慢慢冷了下來,轉眼就到了年底,日子也是這般平淡地過著,顧之衡雖然才離開一個月的樣子,可沈惟卻覺得仿佛已過了三四年。
這天,她跟著素琴一起在房間裏織毛衣,一個替孩子織,一個替顧之衡,不過,此刻的沈惟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算算時間,顧之衡也該回來了,這都已經一個多月了,按照道理也就這兩天的事兒了,可讓沈惟奇怪的是,城堡裏似乎完全沒有準備應該客人的樣子,讓她不免多留了個心眼。
“阿惟,你這織的多了一股。”
聽著耳邊傳來素琴的聲音,沈惟低頭一看,隻見手裏的這股毛線還真如她說的那般凸了出來,“抱歉抱歉,剛剛想事情走神了。”
她邊說邊拆,可慌忙之下竟將毛線搞得一團亂。
素琴見狀忙放下手裏的鬥箕,幫她一起整理,“我來吧。”
於是,沈惟隻好訕訕地鬆了手,眼神卻盯著窗戶心亂如麻。
很快素琴就收拾完了,“阿惟,要不你休息一下吧,這毛衣也織的差不多了,再做個收尾就好了。”
沈惟搖了搖頭,“不,還是我自己來吧,想來之衡也快回來了,天氣這麼冷了,等他回來就可以直接穿了。”
可這話音剛落,一陣開門聲響起,兩人轉頭看去,原來是林蘅回來了。
“阿惟,素琴,原來你們在織毛衣啊。”
“太太,您回來了。”
“母親,您回來了。”沈惟見林蘅走到麵前,忙站起身迎接,卻被她輕輕扶了下去。
“快坐,快坐著,你這身子還是趕緊坐下吧。”
於是,沈惟隻好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