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鼎睿幾乎用逃跑的速度,飛快的離開了寢殿,甚至聽不見皇後的怒不可遏,隻是竟也沒有人敢攔住急走的他,全都以為匆忙從寢殿離開的他帶了什麼什麼聖諭,隻有他自己知道,方才在寢殿之中感受到的那種濃烈的壓迫,竟隻是來自一個臥在病榻之上的遲暮老人。
走出寢殿很遠,方鼎睿才終於鬆了口氣,宮道兩旁全是全副武裝的禁衛軍,一向如此,但是今天他卻覺得意外嚴肅,感到自己失態了才重新肅整了儀態,大步朝著宮外走去。
令方鼎睿詫異的是剛才擦肩而過的方儂竟然沒有離去,還在宮門前守著,淩亂著頭發,臉被打後也腫的厲害,整個人更像是被在宮中處刑而趕出去的宮女,而非嬌貴的丞相府大小姊。
方鼎睿並不看她,徑直的越過準備回府,急匆匆被召進宮中,甚至連戚氏一事都被拋之腦後,要是戚家在他入宮之時大鬧丞相府,恐怕現在被付之一炬都有可能,戚家那是將門世家,個個脾氣都小不了。
“父親,還是暫時不要回府的好。”方儂知道方鼎睿並不準備理她,恐怕方鼎睿進宮就是為了立儲之事,那她所支持的慕容燁和方鼎睿支持的慕容旭必然勢成水火,那方鼎睿不想理會她也就情有可原了,“剛才方府的下人來報,戚家已經率軍包圍了丞相府,戚老更是登堂入室的進了我們方家,你現在回去不是自投羅網嗎?我那個外公可不是好惹的人!”
究竟戚家的人有沒有來搗亂方儂根本不知道,她隻是要借著這個由頭,探一探皇帝的口風而已,不然她也不會端著這樣衣衫不整的模樣在宮門前守著。
果然方鼎睿因為方儂的這句話停下了腳步,認真的思考些什麼,他區區一介文臣,和戚家講事實擺道理根本沒有時間,他們一旦上手,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又能頂上什麼作用,但是任由他戚家的人搗亂也不是他所能忍受的。
讀書人酸,但是也有一股子自命清高的傲氣,方鼎睿就是其中的一個,“難不成我還怕
了他不成!”
“父親怕不怕這要問你自己,問阿儂也沒有用,反正他們見到我勢必想要殺了我,即便一切都與我無關,軍旅出身的人總是特別的粗魯。”方儂說著還不忘瞄了一眼旁邊站著的禁衛,他們也屬於禁軍之列,剛才也就莫名的被方儂歸入了粗魯一類,所幸方儂也馬上為他們平反了,“不過他們倒是也守規矩,隻要我們兩個不出現,方家就是安全的,父親您說我們是貿貿然的回去,還是待有了進一步的計劃再殺回去救人。
這一問讓方鼎睿頓時啞然無聲,他有極大的可能在開口之前人頭落地,因為他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讀書人而已,盡管是丞相,但是戚府的人,論身份背景,沒有一樣會遜色於他,沒想到戚氏之死竟然會讓他一個堂堂丞相無家可歸,這才是真正的辱沒了方家的名聲。
“我再問你一次,究竟是不是你做的!”方鼎睿始終覺得事有蹊蹺,戚氏在東廂房多日都沒有出任何的事情,這一次竟然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當然不是阿儂,這樣做讓方家萬劫不複,阿儂也是方家人,怎麼會看著方家沒落。”方儂的臉上已經腫的看不出表情,隻是淚光閃爍之間盡是無辜,她殺了戚氏的本意是為了逼他眾叛親離,沒想到用在了現在,“所以,父親隻能向皇上求助了。”
方儂細細的觀察方鼎睿的反應,她應該可以相信皇帝已經醒來了,否則方鼎睿一定會有所動作而是不一臉無措出宮。
“皇上龍體抱恙,你最好少惹是生非。”方鼎睿想到皇帝處處拿方儂做由頭就忍不住的一陣心虛。
“我已經被皇後打成這樣了,父親以為阿儂還能如何惹是生非,戚家人注定不會放過我們,而皇上現在臥病在床,恐怕也……”方儂臉上的刺痛還在繼續,她這幾巴掌自己不能白白的受了,絕對要連本帶利的還回去,她將方鼎睿拉到角落處,避開了禁衛的耳目,“萬一皇上大行西去,父親要是再不確定不擁護的新君,恐怕放家就真的毀了。”
方鼎睿甩開了方儂的手,他並不是不知道這樣的狀況,即便如此他也心裏早有準備,當然他也知道方儂的心思。
“父親。”方儂見方鼎睿不說話,繼續道,“阿儂承認七皇子的能力,但是他現在就猶如羽翼未豐的雛鷹,即便將來能翱翔天地之間,但是恐怕我們都等不了了,難道你甘心將一切都壓在一個未知的賭注之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