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終於覺得氣兒順了,不過是讓火氣能準確無誤地直衝上腦。一撩額前的發絲,昂首叉腰,甚是激動。
“我有話說,您也得信不是?她這般誣陷我,明顯就是想讓你弄死我。你要也是這個意思,直接動手就好啊。我死了直接把她給帶走,讓閻王判冤去!”
花氏受驚地抓住張長修的胳膊,瞳孔裏盡是驚慌失措:“主母,妾隻想找回指環,如果指環丟了,妾一死也難逃其咎。從頭至尾,妾不敢也沒想過要針對主母啊。您為何,為何要這般說,這般針對妾……”
話落,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張長修心疼地將她摟進懷裏,再看常樂時,已是雙目發狠:“常樂,你竟能說出如此惡毒之話!你真是不見死不悔改。來人,掌嘴!”
常樂不敢置信地看他,目光瞥見如玉在花氏的眼神示意下顫顫巍巍上前。
腳下一滑溜就想轉身逃跑,但不屈的自尊心讓她堅定地站在原處不動。目光落在他們這對賤女渣男旁的案幾上。
這個時候,她是不是該以死自證清白?
十裏目光來回觀察,心慌上前半步就要替常樂擋一下,卻被無澤束縛住雙手,整個人被往後扯。任她在原地如何掙紮,也挪不動一絲一毫。
順著常樂的目光看見桌子,心下一咯噔,急地眼淚都流了出來,大喊著求情。
“家主,夫人一時氣急,胡言亂語,您莫當真,饒了夫人罷!放開,死木頭,放開我!”
常樂本來隻是悲憤,已經做好了一死換個身子的準備,如今卻被十裏攪得眼眶有些濕潤,竟沒那麼想死了。
張長修恍作未聞,死死盯著常樂。後悔自己竟還對她抱有一絲信任與憐惜。
“主母……”如玉被十裏的瘋狀嚇到,站在常樂麵前時渾身都在發顫,遲遲下不了手。
花楚兒眸光寒了幾分。突然想念起素荷來。
想到素荷,便對常樂主仆更恨幾分。
“難不成是想本官親自動手?”張長修寒聲催促。
如玉嚇得咳了一聲,咬牙狠心揚起手。
“不想打就別為難自己。”
常樂抬手將她的胳膊抓住,啐了一口,好半晌才將情緒平定在一個不那麼激動的高度。
“特麼的,真是沒處講理了。那你說,我現在要怎麼做才能把這件事給了了?”
張長修未料到她有這麼一句話,卻十分厭煩她這種不屈傲氣的態度,就好像是他冤枉了她一般!後槽牙不由得咬緊。
“交出指環,本官從寬判刑。”
“判刑?”
常樂的嘴唇被自己咬破,腦子像是被天雷劈了一道,又開始不清楚起來,雙手握拳又鬆開,哭笑不得。
“意思,這事兒還不能私了了?”
“本官身為太守,豈能容忍府中有苟且偷盜之人?”張長修一顆心已經冷如寒冰,隻想趕緊把這個多生事端的人給解決掉!
他的一再容忍,竟是讓她三番五次做出違法之事!
“那我這是該怎麼判?”常樂仰天長歎,氣急反笑。
這種大冤案,上天難道就不打算弄點什麼反常征兆?
比如,隆冬臘月,豔陽高照如六伏。
“夫君,念及主母的救命之恩,此事,主母許是一時糊塗。隻要主母將指環還回來,認個錯,便了了罷。”花楚兒擔心求情,“主母,大氏向來嚴懲盜竊之罪,按這指環的價值,直接便能判死刑了。您還是趕緊認個錯罷。”
常樂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死刑?
這麼重的刑法?
十裏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張長修現在最不喜歡聽的,就是“救命之恩”四個字。冷麵如同閻判:“此事,公堂之上,自會給你個說法。你先將指環交出來再說。”
常樂眨了兩下眼睛,硬是將眼淚憋了回去,向十裏伸了伸手:“十裏,把指環給我,還給他們。”
十裏沒想到她直接招了,著急地叫了一聲:“夫人!”
“拿出來罷,免得太守要叫衙差搜家。”常樂麵如死灰,又催促兩下。
張長修見她默認罪情,緊握手掌,雙目有些發紅:“常樂,我以為你隻是性子變了,也自責過上次不分青紅皂白的將你問罪,可原來,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這種大起大落的感覺是不是特別刺激?我也感覺挺刺激的。”常樂不知悲喜,更多的是深深的無奈,聳了聳肩,“我最難過的事,就是醒來發現居然在太守府。希望,這次我醒來,換了地方。”
張長修心緒繁雜,與她四目相對,仿佛時間就這樣凝滯。
花氏嘴角不經意勾起,輕輕用手掩著,眼中的得逞之意卻暴露無遺。
常樂,你終究不是我的對手!
十裏聽著她們你一句我一句,環顧四周,一片天旋地轉。看到花氏的得意,太守的盛怒,無澤和那些丫鬟的無情,還有常樂的失望,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