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哭笑不得,最後隻能勉強扯了扯嘴角:“沒有,你大爺留下的大寶貝兒就是你了。我就想感歎,你真是你大爺的好孫女兒。”
“那是自然。”十裏笑得燦爛。
“行了,你讓她們去準備吃的罷。”常樂擺擺手,“順便將門關上,吃飯的時候再叫我。”
十裏立馬一臉什麼都懂,神秘兮兮道:“夫人又要作畫?”
常樂禮貌回笑:“不是,我是要睡個回籠覺。你快出去罷。”
她最近一直想著十裏的事兒,哪裏有心思畫畫,再者她也沒炭筆的存貨了。今日出門,正好就是去帶些炭筆回來。
……
淨水巷。
多日未來,仍舊是熟悉的感覺,並沒什麼變化。濕漉漉的地麵,處處都是小水坑,隨便踩上一腳,便濺得滿身泥濘。
今日天陰,風也吹得凍人。
來來往往的人,無不縮頸低頭,雙手往兩隻袖子一插,畏縮地在巷子裏穿行。
常樂披著鬥篷,將整個腦袋都藏在帽子裏,將鬥篷抓著,捂得緊實。腳上的皮麵棉鞋卻攔不住寒水,還沒走到八歸齋,一雙腳便有了凍僵的趨勢。
“十裏,今天這麼冷,你非要出來。”常樂一開口,呼出的氣瞬間凝結成一片濃濃的白霧,仿佛下一刻就要凝結成冰砸在地上。
十裏還沒有鬥篷護著,雙手捅在袖子裏,縮著脖子,兩頰被風凍變紅。吸了吸紅彤彤的鼻子,這才哆嗦道:“夫人,這就叫,若為自由,什麼,就是為了自由,什麼都可以不要。”
常樂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摸了摸同樣凍到發僵的鼻子。鼻子被手上略高的溫度暖化,一股暖流就要從眼睛鼻子裏流出來,猛地吸了吸,認真教誨。
“那句是,‘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跟咱們現在沒有半點關係,不要亂用場景。”
“咱們現在這不是為了自由,不要命了麼?”十裏打著牙顫強辯。
常樂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也就不再跟她辯解。
好容易熬到了八歸齋,今日齋門竟然又關了。不過,門是從裏麵鎖的,想必齋主是在店裏。
“齋主!”十裏艱難地將手從袖子裏拿出來,用力地拍了拍冰冷到要結霜的木門。
常樂跺了跺腳,企圖暖和一點,眼見著與溫暖的港灣就是一步之遙,卻被木門給攔著了,一時沒好氣罵道:“這八歸齋怎麼動不動就關門,到底是不是個正經開店的?”
十裏又叫了聲門,聽見常樂的埋怨,好心安慰道:“可能是要過年了,齋主也忙著置辦與打掃呢。”
“他不是光棍兒一個嗎?一個人過年還不如開店呢。”
常樂站著說話不腰疼。正好腳冷,剁地也是用腳,不如將腳用在正道上,一腳踹在了門上。
齋門發出生澀的吱呀聲。
“十裏,你別用手了,太冷。我來踹門,你來叫。”
“哎。”
十裏從善如流,將手縮回袖子裏,清了清嗓子,仰起脖子,對著齋主門準備好獅吼之功。
“咚”!
常樂一聲踹上去,十裏立馬開口大喊。
“齋主在嗎?”
“咚咚”!
“齋主,來客了!”
“咚咚咚”!
“齋主,生意來了!”
吱呀——
門終於開了。
柳成言穿著每回見到的那身衣襖,盯著她們,一臉無奈。見她們身後圍觀的人搖頭擺腦地離開,這才開始好言相勸。
“夫人,您每次來時,動靜可以小一點。再這樣下去,柳某的門遲早是要壞的。人家也會以為,柳某平端惹了什麼禍事。”
常樂輕輕地剁了兩下腳,不滿地看著他堵在門口囉嗦:“你這門常年開不了,早就該換了。動靜小了,這不是怕你從春夢裏出不來麼?”
“夫人。”柳成言羞赫到臉紅,忍氣嗔怪一聲,側身將門讓了出來,“夫人,你這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柳某?”
常樂不等他完全側開,就從窄縫兒裏溜了進去,鋪麵而來的暖氣讓她一陣舒怡,將帽子擼了下去,笑道:“我怎麼沒往好的地方想你?我可是什麼好事兒都想著你了。”
八歸齋的前店,所有的窗戶都是關著的,外麵本就天陰,這裏麵更是有些陰暗。就著書畫櫃台的沉悶氛圍,常樂一時有些不適應,甚至覺得有些憋屈。見柳成言反手又要關門,忍不住勸告。
“齋主,你這人在裏麵暖和著,是不是該把外麵的門窗時不時開開,透透氣?小心書畫都發黴咯,小心你人也要長蘑菇。”
柳成言這兩日也沒怎麼來前店,所以也沒顧上這裏的環境。聽她這麼一說,笑了笑:“準備過兩日再收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