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見十裏的影子動了動,似乎往窗外探的更厲害了。他立馬緊繃了身子,時刻準備著衝過去。
“十裏丫頭,小心摔著了,趕緊縮回去!”
任昀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
“什麼縮回去,我又不是烏龜王八!”
十裏回了一句,還是聽話地縮回了身子。
無澤的神經鬆了鬆,再次陷入怪異的情緒之中。
……
圭都,大氏朝的都城。
氣派自然不是一般城鎮可以比擬的。
“阿常,你瞧,前邊兒就是都城了!”
十裏探出半個腦袋,興奮地指著圭都的城牆。
眼見著十裏就要栽出去,常樂沒有半分將她拉回來的意思,自己也從另一個窗戶口探了出去。
圭都在晨霧之中隱現,似綿延千裏。冷硬的磚牆披上一層藹霧,別有一番柔情之美。
“不愧是一國之都!”常樂扒著窗戶,盡力地往外看。
通往圭都的這條主官道,也是寬闊非常,十馬並行都不成問題。
“哎喲,常姑娘,十裏,你們可小心點兒,莫摔著了!”
任昀打馬過來,一身的早寒之氣,銀亮的盔甲上似乎還掛著薄霧凝結的細小水珠。
他瞧著常樂和十裏就像草葉兒上的露珠似的,就垂在尖尖兒上,要掉不掉,很有將她們撈起來塞回馬車的想法。
她們二人身後,無澤正密切關注著她們的一舉一動,就是沒阻止。
“無澤兄弟,你也莫幹看著,小心她們兩個摔個麵朝下。這馬車可是不長眼的。”
任昀深覺,無澤不是個負責任的屬下。
眼睜睜地看著主子陷入危險之境。
而且,現在無澤也沒搭理他。
“快些,把常姑娘拉回去罷。”
任昀打不得常樂,打起十裏來很是順手。
這段日子,十裏十之五六的時間都在窗戶口趴著,任昀免不了多次提醒。這回也是,伸手一拍十裏的腦門,將她往裏推了推。
常樂偏頭發現他們二人動作的熟絡,忽然自覺地縮回身子,扭頭就盯著麵無表情的無澤。
她也同樣麵無表情。
這個小老弟是怎麼回事兒?
天天和十裏處在一塊兒,別人都和十裏打成一片了,他怎麼和十裏的關係還僵硬的錘不動?
麵對常樂的眼神質問,無澤呆若木雞,冷如冰霜。
“阿常,咱們等下就要進都了。”
十裏歡脫地跳入二人無聲的交流之中。
“嗯,終於要進城了。”常樂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無澤一眼。
這個無澤再和十裏處不來,她就為了十裏把他給趕了!
渾厚敦實的城牆似要聳入天際。遠而觀之,峨峨兮巍然,穆穆兮莊然。
上架闕樓重簷,闊氣非常。
初夏的日光映照下,如同一位端重的耆老,危坐在青灰石磚砌成的城牆巨椅上,遠眺大氏朝上下,靜看風起雲湧之暗藏,安享太平盛世之年華。
“圭都”兩個規整大字,端端正正的擺在中央城門的額上。
“真是恢弘啊。”
常樂打開馬車門,坐到了車轅上。抬眼瞧著近在眼前的城門。
駕車的馬夫別扭地看了兩眼,舔了舔嘴唇,將要奉勸的話咽了下去。
十裏偎在她身旁,抬眼仰視這城門。
近了,才更覺城門之恢弘。平地裏似乎拔高了幾十丈。
朱紅的欄柱,根根垂立。烏黑的瓦當,重重疊疊。青灰白麵相間的牆麵,片片相接。
馬車前移,再難看到闕樓,隻能看到滿目的青石大磚。密密麻麻的,形製相當。拚出來的也整整齊齊,磚縫連成縱橫交錯的直線,筆直筆直的,交織成同等大小的網格。
這樣的一麵牆磚,簡直是強迫症的心頭好。
眼前一黑,眼前是個拱頂,丈把高,令人驚歎。
這拱頂似乎很厚,脖子仰的有些酸了,這才進了城。
常樂的目光一直亂瞟。城有三門,中間高聳,兩邊稍矮。中間的車道想必是貴族才能用的,因為除了他們這支隊伍,沒人再出現。
貧民百姓一般官僚也都是從左右矮門進出,此時進出之人,無不被懷王的陣仗所吸引,投以豔羨的目光。
莫名的,就有了一種夾道歡迎的熱鬧之態。
這守城的衛兵一個個也是精神矍鑠,簡直是十三郡不能比的。
他們身穿的兵服,樣式和都尉手下那群兵沒什麼差,但很明顯的,質地材料不同,這個瞧著就要華貴些。
天子腳下,處處都是最好的呈現。
依據進城的時間,常樂大致度量了一下。城牆上麵的道路,寬敞的可以來場賽馬了。
將將出了城門洞子,眼前豁然開朗。
一條中軸長街不知直通何處。
懷王的車馬儀隊在路中央浩蕩前行,左右兩道顯得擁擠,卻沒人敢越過邊線,挪到中央的寬道上來。
“這中當間兒,怎麼沒人走啊?”十裏問出常樂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