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伯言眉梢挑了下。
“懷王是這般說的?”
“是!”
司伯言的雙眸彎了些許,麵上是笑著的,卻是笑不達眼底,給人一種的森森寒意的感覺。
“是他說的,那便是真的。”
“是嗎?那就好。”
聽到這個答案,常樂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實在是他的表情和說話內容的情緒不一致。明明是個喜訊,從他的嘴裏出來,像是威脅人的話一般。
相顧無言,常樂瞄了眼他禦案上堆積成山的奏折,試圖岔開話題。
“你還要那麼多奏折要批呢?你這麼忙,我就不跟你在這兒閑聊了,我先回去了。”
“你腿好些了嗎?就急著回去。”
司伯言緩緩坐起身,從旁拿了幅畫卷,微微展開,目光便落在了上麵。
常樂的眼珠子轉了轉:“急的人也不是我,我這不是怕你急麼?”
“朕不急。”司伯言說著,將畫卷一卷,遞給了常樂,“你聽懷王說過他的母妃嗎?”
常樂莫名其妙地從他手上接過畫卷。
“沒有。”
司伯言注視著她打開畫卷的動作。
“那你可知道關於懷王母妃的事?”
“懷王都沒跟我說過,我也沒地方能知道。”
常樂借由打開畫卷,將自己的臉擋了起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司伯言怎麼又問回了關於懷王的事?還是她最敏感的懷王的母妃這件事。
等看清畫卷裏的內容,常樂有一瞬間的凝滯。畫卷上的女子十分好看,坐在荷塘邊,身邊團花簇擁,垂眸靜然的模樣,猶如天仙一般。
這畫中的女子,常樂有些熟悉。許是司伯言提到了懷王的母妃,所以她能很快想起,這畫卷上的人正是懷王的母妃,沅貴妃。在懷王的扇子上,也有著這女子的畫像。
“朕還以為,他同你的關係,會將母妃的事情也向你提上一二。”
司伯言似是自言自語,發現她遲遲不將畫卷挪開,輕飄飄地疑問。
“畫中人,你認識嗎?”
常樂緩緩地將畫卷卷起,小心翼翼地生怕給弄壞了。
“認識,是懷王的母妃。在懷王的扇子上也有她的畫像。”
司伯言似乎是終於聽到想聽的答案,滿意點頭。
“那你在沅湘宮裏看見的女鬼,和她相似嗎?”
“和她……”常樂擰眉,靜看司伯言半晌,仔細回想了下,搖頭,“不像。那個女鬼聽聲音是個婆子,年紀不小了,不會是懷王的母妃。”
“如此,你能否確定沅湘宮裏除了那個婆子,還有無其他的鬼魂?”
常樂沉了沉氣:“我也確定不了,我是隻看見了一個。就那一個冒出來就夠嚇飛我半條命的,再有幾個,我當時就暈在那兒。”
司伯言從她手中拿回畫卷,忽而一笑:“看來能看見那些東西,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事。”
“朕的問題問完了,那你是在這兒歇會兒,還是直接回玄靈觀?”
司伯言將畫卷放進禦案旁邊的畫筒之中,順手便拿起了一份奏折,自顧自地看了起來。
常樂本想說直接走的,但剛站起來,她的雙腿便發出了抗議。她也懶得發揚自己勇於與命運抗爭的精神,直接屈服給邁不動步子的雙腿。
瞄了司伯言兩眼,見他真的自己做自己的事不管她,常樂不由覺得驚異,還有些懷疑他剛剛說的是不是客套話。
“我可以在這兒多留會兒?”
“嗯。”
司伯言頭也不抬地輕應了聲,似乎這並不是件值得討論的事兒。
他也隻是看常樂可憐,不用想也知道,她如果出了這禦書房的門,肯定是要被押回玄靈觀被迫給他祈福。他雖然也希望能早些將蠱蟲驅除,可也不急在這一時。
常樂心裏卻樂開了花,趁著司伯言專心批奏折的時候,一雙賊溜溜的眼睛開始四處亂瞟。她首先就是對著自己的《八駿圖》好生欣賞了一番。
這是她第一次來禦書房。之前也聽說她的畫被掛在了此處,沒想到是掛在了一個相當顯眼的地方,正是禦案後麵的正中央。隻可惜,她當時沒在《八駿圖》上提自己的名字,隻寫了“天甲畫坊”的名字。
除了她的畫兒,常樂再找不出其他比較惹人眼的東西,若非要說,那隻有司伯言了。常樂盯著司伯言就又忍不住開始揣摩。
剛剛司伯言為什麼要問沅湘宮裏的女鬼是不是懷王的母妃,難不成是怕沅貴妃的冤魂說出當年的真相,其實是司伯言為了爭奪皇位殺了沅貴妃?
如果真是這樣,那懷王知道真相,一定會和司伯言反目成仇的罷?
常樂多希望坐在麵前的這個人是個暴君。這樣,她就巴不得懷王和他反目成仇,然後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