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司伯言所說,他們沒走多遠,就走到了刀鞘落下的位置。
此時,他們麵前卻突然多出了九條甬道,算上他們出來的那條,一共就是十條。
司伯言撿起刀鞘,有些悵然地看向常樂。
“看來,你還是不要隨意亂想。我當真是沒有同時探十個甬道的能力。”
“這回不用你探。”常樂笑嘻嘻道,隨手一指他們右側的一條甬道,“咱們從這兒走就行。”
司伯言錯愕:“你這般確認?”
“嗯。這就是傳說中的九死一生局,我也隻在書中看到過。不過,我有預感這條路是對的。另外那九條,我看著就死氣沉沉,濃霧彌漫。就這條是個陽光正道的意思。”
這也確實是常樂直接看出來的,而不是單純的靠直覺。
“那便走罷。”
司伯言直接拉著常樂就走向了她指的那條路。
這回,輪到常樂驚詫了。
“你這麼利索?就不怕我指錯了?要真錯了,咱們可就回不來了。”
司伯言極為淡然且又堅定:“我信你。”
常樂皺眉:“可我自己都在懷疑它是不是在故意迷惑我,我自己都不信我自己。”
“那你就學會相信自己。”司伯言極為認真地瞧著常樂,忽然淺然一笑,“在你不清楚你自己的能力有多強的情況下,盡可能的相信自己。”
常樂怔怔地看著他,一時有些恍惚。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就想到了先前畫的那幅《駿馬圖》來。
“你把我的那幅畫掛在禦書房,真的不是看在懷王的麵子上?”
司伯言沒想到她會提這麼一茬,隻是愣了下,便道:“自然不是。這種會讓百官成為表率的東西,我怎會隨意開玩笑?”
常樂不由得也認真的起來。
“朝中多頑固之臣,大氏多自大之人。我們大氏確為強國,各方麵要比其他國家厲害許多。但,寸有所長,尺有所短,各處自有各處的精妙之地。他們一味地高傲自大,看不到他國值得學習的地方,以認識他國文化為恥。你的畫作,正能讓他們那些人看到,文化交融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司伯言一字一句,說的淺緩,卻是寄寓了他對大氏邁向一個更高的方向的期望。
常樂聽出他的無奈和良苦用心,意識到自己一直都想錯了。司伯言當初對她的畫作出的那些評價,並不是看在懷王的麵子上任性而為,確實是有過深思熟慮的。
她也確實不該妄自菲薄。
“沒想到,你的思想境界這麼高。”常樂有些崇拜的看著司伯言,“我以為,就算是一個明君,應該也隻會想到一些看起來利民的事。”
司伯言靜靜地看著常樂。
“在你眼裏,我算的上一個明君?”
“算。雖然我不知道你具體幹了些什麼,但你沒有隨意說砍腦袋,又十分有耐心,能聽得進人的話。對懷王還那麼好,肯定是個明君了。”
常樂的話簡單直白,和司伯言所預料的天差地別。司伯言忍俊不禁,覺得自己有時候還是對她太過高看。
“看來,你對明君的要求很簡單呢。”
感受到被嘲諷,常樂有些不樂意地扭過頭,臉頰卻因窘迫而發熱。
她就是這麼見識短淺,不行嗎?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個明君,隻知求大氏之繁榮,祈望能在有生之年創下盛世。”
司伯言雲淡風輕地說著自己的願望。
常樂怔了下,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內心卻是起了一片漣漪。恍然覺醒,跟在她旁邊的,真真切切是一代君王,不隻是個陪她四處曆險的普通人。
等他們離開蓬萊穀,回到圭都。便是一個在宮牆之內指點江山,一個在宮牆外做著賣畫的小生意。她得顧忌他皇帝的身份,言行舉止多少都得注意。
他們之間會不會也因為距離和時間,漸行漸遠?
“出來了。”
司伯言的聲音打斷了常樂的胡思亂想。
常樂收神,瞧著麵前的山路密林,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們是走出了隧道。喜悅慢慢爬上,將先前的惆悵給壓了下去。
“你當真是我的福星!”
司伯言忽然間抱住了常樂,在她耳邊低語。
常樂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再次怔愣住,任由司伯言抱著。等她的一顆小心髒因司伯言的那句話而開始悸動時,司伯言已經放開了她。
司伯言見她什麼都慢半拍的狀態,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好笑道:“你想什麼呢?怎麼從剛剛就開始迷迷瞪瞪的?”
常樂回過神,笑了笑道:“就是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出來了。咱們現在往哪兒走?說是一直往北走,這怎麼分辨南北?”
“山南陽,山北陰,既然是往沼澤之地走,往陰地肯定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