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王正歪倒在椅子上,吊兒郎當地玩著手中的扇子。
要不是他才幹完一件大事兒,眾人還真當他還是那個混混草包王爺。
“此事,不如再等上兩日。”懷王悠悠道,“育國此次出兵是為了配合李仁兼。如今李仁兼敗兵而逃,若是育國無退意便打。育國若是欲求和,我們再趁機壓製,簽訂條約,也非不可。”
司伯言微微含笑,懷王之計與之不謀而合。
丞相和太尉都有些不太滿意此方案。
太尉首先開口:“兩方大戰,最忌拖延。育國此次來勢凶猛,先前李仁兼將師德調走。雖然育國打來時,懷王讓師德掛帥前往抵抗,但失了先機,金山關還是有失守之勢。若是再等,金山關失守,金南郡怕是也要落入育國之手。”
馮希仁對馬太尉的話表示讚同,緊接著補充。
“若是等著育國的動態再決定,那我們就太過被動了,不管是戰還是和,這對我們都是不利的。”
“育國攻打我大氏,猝不及防。又因李仁兼多有耽誤。如今派兵增援,整軍加糧草準備也需七八日。”
懷王不緊不慢地分析著局勢,臉上的表情也嚴肅了幾分。
“如今已令師德為帥,掌領金山關東北五萬大軍防守金山關,後有淩如山帶十三郡三萬軍兵做後盾,一時半會兒也是抵擋的了。金山關的軍情返回,快馬加鞭也需七日。不如等上幾日。”
馮希仁和馬太尉無話可說,談禦史跟著感慨了一聲。
“為今之計,似乎也隻有這般。”
見馮希仁像是又找到理由,想繼續說什麼,司伯言搶先開了口。
“如今看來,懷王所言有幾分道理。育國幾次三番滋擾我大氏,分明是在挑釁。不管是不是受了李仁兼指使,都是在輕蔑我大氏。如此,我們若是主動求和,便是在示弱,助長其囂張氣焰。內亂剛止,外患爆發,這才民心不穩。盡力平定外亂,才是最好的法子。”
馮希仁見司伯言的提議被否決,表情糾結,幾番欲言又止。掙紮一番,還是默默地不作回答。馬太尉臉上浮現出笑意,整個人的氣勢也增長了幾分。
“但我們與育國結姻親不過十幾年,其若有心悔過,意圖求和。在我們並沒有把握將其完全征服的情況下,給其一次改過的機會也非不可。”
馬太尉的眉頭微微皺起。依著他的脾氣,管他是不是姻親,既然對方來挑釁了,直接將它給滅了,最是果斷。
“如此,等上七日也非不可。”司伯言的手指輕輕叩了叩座椅的扶手,“但不能白白等,我們還是要做好出征的準備。若是與育國開戰,定是要展現我朝國威,本應朕親自前往才合適。不過,如今情形,朕又不能離開圭都。朕欲派懷王替朕出征,不知諸位愛卿意下如何?”
三公俱是望向懷王,談禦史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懷王乃是陛下禦弟,替陛下親征,確為適合。便是談和,也是合適的。”
懷王默了默,嚴肅正經起來,起身朝司伯言行了一禮。
“臣弟願替陛下分憂。”
馮希仁和馬太尉也心知肚明,陛下這明顯就已經做好了開戰的準備。這前前後後繞一個大彎,就是為了繞到他自己的策略上。
如此,他們還能說什麼呢?
就算明日他早朝時,將這個想法公布,說是他們重臣一塊兒商量的,他們也得把這個鍋給背著。
“嗯,金南郡此去遙遠,若是有急事,來回傳信也太過耽誤事,加上淩如山那個倔腦袋是個隻認帝旨的。朕便給你懷王一條特令,緊急情況下,懷王可先斬後奏。”
司伯言極為信任地說出此話。懷王燦然一笑,深深行了一禮。
“謝陛下。”
司伯言點頭,又道:“至於西夷那邊,便派易家老大易定同前往鎮守。”
眾人齊齊朝司伯言行上一禮。
“陛下聖明。”
從禦書房出來之後,馬太尉各種對懷王加油打氣,讓懷王好好帶兵,定要將育國那群蠻人打的屁滾尿流,談禦史也在旁邊好聲附和。
懷王吊兒郎當地將他們的鼓勵都給受下了,還亂說了一通誇海口,瞧著很是不正經的樣子。
馮希仁在旁瞧著,一腦門兒的陰翳,根本不想同他們一塊兒。
直到出了宮,馮希仁有機會同懷王單獨走一塊兒,兩人這才說上話,便也各自以步代車。
“丞相似乎對陛下的決策不太滿意啊?”懷王笑盈盈地跟馮希仁搭訕,“看著臉色不太好,臉上跟抹了鍋底黑灰似的。”
“懷王便別拿臣打趣了。”馮希仁根本不想搭理懷王這個不著調的,隻是端端正正地解釋,“陛下的決策自然是英明有道理的,可是就怕是勞民傷財,還有諸多禍患。”
懷王單手負背,另一隻手習慣性地取出腰間的金骨扇,轉了轉道:“丞相以為,此戰當真是有免去的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