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同魔界不同,與妖界也不同,即使是冬日,也不曾見漫天飄雪,而是四季如春,入眼皆是一片青蔥。
離炎站在昆侖山腳下,仰目望著高聳入雲端的山峰。
終於,他終於來到了塗音的身邊!
離炎一步一步向上攀爬著,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層階梯,離炎就這麼一步步的憑著血肉之軀走了上來。
可他臉上不見絲毫的煩躁,滿是沉寂。
一顆心像是漂浮在苦寒之地的湖水中,麻痹著,卻又時不時傳來一陣刺痛。
“來者何人!?”
守山的門童瞧見離炎的身影,忙上前攔著厲聲質問道。
“魔界離炎。”
離炎立於山門處,一雙眼透過門童,看向他身後緊閉的大門。
“原來是魔君陛下,此來昆侖山可是有事?”
離炎不語,隻是看著那緊閉的大門,一語不發。
門童瞧著離炎的模樣,心中不喜,剛要出口趕人離開,腦海中便傳來一道聲音,叫他放行。
門童雖是不悅,卻也隻能退到一旁看著。
離炎抬手覆上山門,明明隻要他一個用力便可推開,可他卻好像陡然失了氣力。
他不知道要如何去麵對塗音。
那個被他誤會了五百年,傷了五百年,痛了五百年,最後拖著一副殘碎的身子絕望離去的塗音!
離炎垂在寬大袖口中的手緊攥成拳,他清了清有些幹澀的嗓子。
很快便要見到塗音了,他……該說些什麼?
亦或他該做些什麼?
她會想要見到他麼?說不定她早就恨透了他?
離炎抿了抿唇,還是抵不住心中想要見到塗音的念頭,推門而入。
入目滿是精怪往來,歡聲笑語映入耳中,可一切卻是幻境一般,離炎就像是個局外人。
他邁著僵硬的步子一點點的朝著山門內走去……
一路而來,離炎不知被撞了多少次,可他就如同一個隻能直線移動的石頭般,不躲不閃的奔著一個方向前去。
離炎緊緊盯著躺在巨大槐樹下的那個身影,渾身發顫。
那……是塗音麼?
溫熱的淚不知何時,溢出了眼眶,順著臉頰,滑落衣襟。
槐樹下的身影,滿臉倦怠的睡在那裏,好似與她來說周圍的喧鬧都同她隔著千山萬水。
離炎深吸一口氣,慢慢的有靠近了幾步,眨了眨濕潤的眼睛,試圖將那人看清。
當瞧見那人眼尾的一顆淚痣時,離炎終於確定,那人便是塗音!
那個滿身倦累的女人。
那個身量單薄,仿佛風一吹便會散去的女人。
那個臉色蒼白,不見生氣的女人就是塗音!
一種名為痛苦的感受霎時間席卷了全身,延至四肢,直達心髒。
離炎捂著莫名作痛的心髒,不停顫抖著。
他甚至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也不知該如何描述此時的痛苦。
他隻能是緊盯著塗音,一刻都不願挪開。
直至一個不知從何處來的男人的身影出現在塗音身旁,離炎才慢慢挪開了視線。
那人……
那人不是清樾?!
他為何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