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陽接著說道:“我們周家在朝堂上,一直保持中立態度,但是直到歐陽家和晉王府的加入。我們父親發現了晉王府正在貪汙了一向巨款,於是我們周家稟告聖上。卻不曾想,晉王府買通關係,反告我們周家誣陷,中官僚平日裏都忌憚我們周家行事正直剛正,於是便順勢倒向晉王府,在朝勢的壓製下,我們周家被貶值,但是皇帝還是念些舊情,並沒有流放我們。但就是這樣,我們家族也因此而沒落,變成了一代平民。雖然我們周家還有人在朝野中,但是很多人不不會來幫我們了,樹倒猢猻散,就是這個道理。一旦沒落,曾經的人都已經就會離開,這就是現實。”周祁陽說到這裏,眼睛的淚水已經充滿了眼眶。
“那我們父母呢?”周衛現在最想知道自己父母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們周家莫落後,父親因為悲憤,整日酗酒為生,那裏的一切都成為母親的操勞,直到有一天父親和母親采藥,遇到了泥石流,後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周祁陽不知道周圍ie是否能接受這個事實,畢竟有些事情不是說兩句就可以接受的。
我們總是在和生活妥協,因為很多事情是我們掌握不了的,隻能最大程度的保護自己。
周祁陽拍拍周衛的肩膀,沒有說太多安慰的話,有些事情,說的再說也隻是徒然,隻有真正接受了,才能走出陰影。
周衛站起身來,對著周祁陽說道:“哥,我遲早有一天會讓晉王府付出代價的!”
周祁陽回身說道:“那時他們上一代人的恩怨,與我們無關了,冤冤相報何時了,何不就此放手,我們安安靜靜的行醫救人,這才是我們行醫人應該做的,那些官場上麵的廝殺和我們已經沒有半點關係了。”周祁陽歎了口氣,他知道,現在晉王府處於最強勢的時期,冷漠對於官場上的把握是一流的,並且還有一個心思縝密的哥哥冷寂幫冷漠,單憑周祁陽是很難搬掉晉王府的。
“可是,我們真的就這麼放棄嗎?就是因為他們晉王府,我們周家才沒落的,沒有他們晉王府,我們周家又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我們父母又怎麼會英年早逝?”周衛眼睛裏帶著不甘的淚水,畢竟都是因為那一場貪汙案,周家被誣陷,整個支持周家的官員全部受到了牽連。而在冷寂接手晉王府後,晉王府對於當年那些威脅到晉王府的勢力進行了大規模的清掃。
現在,因為一個女人的出現,塵封多年的記憶被翻了出來。
藥童正在熬藥,周祁陽聞著藥香味,歎了口氣說道:“現在,或許看開了吧,官場就是這樣,爾虞我詐,假如當年是我們周家和晉王府對調,我們也會這樣做的,隻是我們的角色不同,所以走的路也不通。現在我們的生活也不錯啊。”周祁陽寬心的說道,自從經曆過父親的官場風波後,周祁陽對官場有著天生的排斥性,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現在,周祁陽都感覺到,冷漠或許會對自己再次出手,畢竟葦奐那裏是一個導火索,還有就是……冷漠知道周家有很多人在朝野中占據著重要位置,隻要周祁陽想要,隨時都有可能再次踏上朝堂,冷漠在害怕,害怕曾經的舊事被翻出來。
就像一個人的汙點,即使已經過去了,但是還是不希望背上汙點過一生。
葦奐第二次見冷寂。絲毫沒有預料到冷寂會幫自己,更沒有想到他會那麼不給歐陽淑麵子。但是不得不說,當她看到歐陽淑那張五顏六色變幻著的有怒氣卻又不敢發作的臉,心裏真是爽極了。
“咳……那個,妾身多謝王爺解圍。”當三個人走出花園之後,葦奐還不忘福身給冷寂行禮。
冷寂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什麼表情,他隻是略微點了點頭算是回答,眼睛掃過葦奐,一如往常般淡漠。
“奴婢……奴婢也多謝王爺,要不然奴婢肯定……”嵐葉的眼睛裏還有著沒有平定的慌亂,眼眶略有濕潤,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惜。
剛剛她是被那戲劇性的一幕給嚇呆了,更沒有想到冷寂會帶著自己離開,於是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若不是葦奐提起了一個頭,她根本都想不起來說出感謝的話。
冷寂輕飄飄的給了嵐葉一個眼神,沒有說話。於是三個人相對站著感覺有些僵硬,氣氛略顯尷尬。
葦奐想起第一次在宴會上看見冷寂的樣子,也是這樣冷冰冰的,待人待事都淡漠疏離,仿佛沒有什麼能夠撼動那雙沉靜的眼中,也沒有什麼能入得了他的眼睛。
若是換做了平常,有人在葦奐麵前擺出這樣的態度,葦奐肯定會在心裏嗤之以鼻,覺得此人做作又自恃清高。可是冷寂……
她卻覺得冷寂格外的真性情,這樣的淡漠更能顯得他泰然自若的沉穩。興許,是看到他對她的朋友這麼好的緣故吧。
這樣想著,葦奐覺得應該要說些什麼好讓幾個人不在這麼僵持,於是她默默地打量了一下,突然眼尖的發現今日冷寂的腰側居然別著一把扇子。
扇子雖然折著,但隱約能見裏麵有著墨跡,應當是有題字。一個王爺的扇子應當不會是普普通通的題字,哪怕不是享譽天下之人的手筆也應當是當下名人的揮毫。想起自己在家裏時也曾對書畫有一些了解,於是葦奐心中有了個想法。
“不知王爺可否將腰側的扇子借給妾身一看。”葦奐的態度極為乖巧,低眉順眼看起來十分文靜。
這個要求也不過分,冷寂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於是他抽出扇子遞給了葦奐。
葦奐打著碰碰運氣的心態打開扇子,隻見入眼一幅秀麗山水,山水旁還有兩行詩,詩文是用隸書書寫,行文筆直幹淨,看起來十分端正。而後麵,兵沒有落款。
葦奐原本想就著扇子扯幾句閑語,哪裏想到這字跡和畫風根本就不是自己認識的,於是一下子有些窘迫起來。
沒想到尷尬沒化解,反而要出醜了。
葦奐暗自在心裏叫著苦。
冷寂看葦奐看著扇子半天也沒有說話,甚至連頭也沒抬,於是有些不解道,“怎麼了?扇子有什麼問題嗎?”
冷寂都開口問了,葦奐想在繼續裝下去也沒有有辦法,隻好胡扯道,“妾身本來是好奇想看看王爺的折扇上會是哪家名家手筆,卻不想自身見識淺陋,腦海中竟無一相符人選……”葦奐臉上帶著溫文笑容,看起來倒不像是尷尬,隻有謙卑。
冷寂聽到這裏,倒是挑高了眉頭,十分有趣道,“你對字畫也有研究?”
“隻是看過些書本罷了。”葦奐自謙道。
冷寂卻有些另眼看了看葦奐,隨後淡淡道,“本來就不是什麼名家手筆,是我閑時的無聊塗鴉罷了。”
葦奐一聽,趕緊又細細的看了看手裏的扇子,開口卻是滿滿稱讚道,“恕妾身鬥膽一憑,王爺的畫畫意開闊,線條雖不細致但也別有一翻韻味。而字則恰如王爺本人,端正工整,倒讓妾身想起了吳通的行文。”
冷寂眼睛裏突然出現了一絲光亮,似乎是被葦奐話裏的哪句戳中心坎,“吳通的確是我習字的範本。”
葦奐自然沒有錯過冷寂神情的變化,於是心裏有些暗喜,將剛剛的尷尬與扭捏全數拋在了腦後,她對冷寂說道,“吳通已謝世幾載,字也成了絕跡。那麼不知妾身是否有幸能像王爺討得一副字畫呢?”
難得找到一個能略微看透自己的人,冷寂雖然並沒有很大的表情波動,但心裏也是比較高興的,於是他大大方方的表示,“你若是喜歡我明日差人送來一幅便是。”
於是,就這樣機緣巧合之間,葦奐與冷寂也算是有了一點交情,雖然這個一點有些微薄。
第二天,冷寂果然如昨天所說的一般送來了字畫,是一幅蘭竹圖,似乎是舊跡。
葦奐打開圖的時候,嵐葉就在旁邊,一雙眼睛幾乎立時亮了起來,嘴角也不自覺地帶了笑。
昨天她沒能跟冷寂搭上幾句話,但是她覺得能看到冷寂就已經很好了,更沒想到冷寂竟然還畫得一手好畫寫的一手好字。
而這時,葦奐卻突然把字畫一手,塞到了嵐葉手裏。嵐葉有些迷惑不解的看著葦奐,不明白葦奐是何用意。
葦奐卻一雙眼睛笑的彎彎,“你呀,昨天我就看你不對勁兒了。”
嵐葉平時是多活潑開朗的一個姑娘啊,卻在冷寂麵前乖得跟個小貓兒一樣,那個眼神嬌羞的都要吐出粉紅泡泡了,冷寂注意不到,她身為嵐葉的主子跟嵐葉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還注意不到。
於是她特意討了這幅畫來,想來也是讓嵐葉高興高興,更是對她昨天護主的獎勵,“這個就給你嘍,好好收著。”
嵐葉沒想到驚喜來的這麼快,一時間有些不能反應。眨巴眨巴了眼睛這才趕緊朝葦奐謝恩,“多謝小姐,多謝小姐。”那個高興勁兒,恨不得都要熱淚盈眶了。
葦奐看著嵐葉,搖了搖頭表示有些無奈,但嘴邊卻是笑著的。不得不說,她對冷寂的印象不錯,她覺得嵐葉喜歡上冷寂也不是什麼壞事。
而嵐葉,則捧著這幅畫有些不知怎麼好了,她趕緊把東西拿回自己的房間,一路上那嘴,都要笑得合不攏了,而這一天幹活兒的效率,也隨之直線上升。
葦奐不禁感歎,看來這心情與做事真是聯係密切啊。
晚上,冷漠在葦奐這邊吃飯。
隻見他一邊用竹筷往葦奐碗裏夾著菜一邊狀若無意的問道,“咳……我聽說,今天冷寂往你這裏送了一幅字畫?”
葦奐原本正一心一意的低著頭啃桃酥,聽到這句話卻愣了愣,隨即抬起頭看著冷漠,半晌,“噗嗤”笑出了聲音。
“你笑什麼?”冷漠被葦奐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嚇了一跳,心裏有些發虛。
葦奐接過侍女遞過來的帕子,慢條斯理的擦著嘴,似乎在吊冷漠的性子。果然,冷漠看到葦奐這麼反常的神態,臉上有些掛不住,露出了難掩的焦躁。
“我覺得你現在應該給我的是解釋,而不是莫名其妙的笑。”冷漠的神情很認真。
於是葦奐這才緩緩說道,“真的沒什麼好解釋的。”說話間,優抬頭看了眼仿佛被搶了糖的小孩子般神情的冷漠,強忍著笑意說道,“隻不過昨天在花園遇上,搭了兩句話。”葦奐特意避開了有關於和歐陽淑的衝突,極為漫不經心道,“那字畫我也沒自己留著,真的不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