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葦奐王妃有什麼別樣的見解,在下洗耳恭聽。”歐陽國拈了一朵桃花,紳士般的遞給葦奐。
葦奐接過花朵,憐惜的撫摸著花朵,輕聲道:“真正的花朵是讓人們欣賞的,無論是在青石板街的巷口,還是在那雲崖邊,還是在青煙飄起的農家小院,都是一種美麗,每到一處都有每一處的美麗,可是強行把它們聚在一起,奪其出生滋養的土壤,來到一塊狹小的地方,眾芳雖是爭豔,但是一種美麗何必要攀比呢,各有各的美麗,不能強奪啊。”
葦奐把花朵輕放一旁的湖水中,任其漂流遠去,歎了一口氣道:“真正美麗的花朵是在枝頭上的,摘下來,這種美麗就已經死了。”
冷漠看著自己的妻子把花朵灑進湖水中,心中確實另一種溫暖,沒想到平日裏嘴巴總是不饒人的葦奐能說出這麼美麗的話,此時的葦奐美得像要碎掉一般。
葦奐並沒有看冷漠的表情,倒是歐陽國看到冷漠那癡情的眼神,心不覺有些嫉妒,可是又能怎麼樣呢,這樣的美人,不再自己的帳下,不能和自己共剪西窗燭,這等遺憾,真是人生中的一大憾事啊。
歐陽國和冷漠兩個人正在神遊世外,兩個大男人竟然在發呆,這要是讓其他那些身居深閨的大家小姐看到後,定然會醋意大起,兩大美男子,正在看著為一個女人發呆……
歐陽國的神思還沒有拉回來,這時,葦奐卻話鋒一轉,冷聲道:“在歐陽府,把這花都糟蹋了,要是放在我的窗前,那可就……”
歐陽國的思緒像是被撕扯回來的,沒想到葦奐前後的兩句話竟然相差這麼大,什麼叫“在歐陽府糟蹋了?”
這簡直如同就是指著歐陽國的鼻子說:“你就是一個小人!”
幹脆而直接,沒有一點拐彎,這比直接拿嘴巴子往歐陽國臉上打還要厲害。
冷漠聽到葦奐的話突然變了,早就知道葦奐肯定不會輕饒了歐陽國,但是沒想到居然這麼犀利,剛才美好的畫麵像是琉璃,在那一瞬間,驟然碎了一地,然後無數碎片刺向歐陽國,現在估計歐陽國的心早已是千瘡百孔,何況自己一個外人都感到這種殺傷力了,更別說首當其衝的歐陽國,這樣殺傷力,估計早該當場暴斃了吧。
歐陽國心中早已是碎的一塌糊塗,現在簡直就像躺在地上,死了算了……但是,雖然自己作孽呢,有一種死叫做作死,歐陽國徹底知道這種死法的可怕了。可是再怎麼樣都要強撐下去啊,於是強作堅強,嘴角頑強的翹起。
冷漠看到歐陽國居然還能站得住,雖然臉色蒼白,但是嘴角居然還能翹起強顏歡笑,這等耐力,可非常人能做到,心中不禁讚歎道:“這臉皮果然夠厚,竟然幫助心髒擋住這麼大殺傷力的攻擊,佩服佩服……”
冷漠知道,現在還不是得罪歐陽府的時候,於是走上前去,笑道:“柳兄,拙荊說話有些不當,還望海涵,柳兄這樣頂天立地的大男子漢,肯定不會在意的。”
歐陽國心中的傷口又多了一道,這兩人簡直是絕配啊,前麵剛剛受辱了,現在冷漠雖然聽著像是在為自己解圍,但是,話語中確實暗含著說自己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鬥嘴,丟不丟人……最關鍵的是,歐陽國還不得不接這句話,接了這句話,最少可以打破剛才的尷尬局麵,本來打算提前把葦奐請來,可以做些什麼事情,可是居然碰了一鼻子灰,這豈止是碰了一鼻子灰,簡直是把全國最大的寺院……淩雲寺中最大的香爐扣在自己腦袋上了。
“葦奐王妃的見解真是醒徹人心啊……”歐陽國心中不禁覺得有些寒意,於是趕緊轉移話題道:“今日主題是百花宴,有威望的大人物和一些出名的大家閨秀和一些花魁都會出現,希望冷寂兄和我能夠共賞美人和美景……”
兩人談著這幾日京城內發生有趣的事情離開了,男人之間總是有大量的話題,無論是街頭乞討的乞丐,還是花街柳巷中的某個正在風頭上的花魁都是他們嘴上的話題,葦奐不屑的沿著湖邊散著步,腹中的孩子已經有了動靜了,每天早晨像是一個不安生的生靈,伸著白淨如玉的小拳頭,揉著惺忪的雙眼,在美麗母親的腹中醒來,期待著降臨這世間的那一刻。
他一定很美麗,一定會很溫柔,一定會很勇敢,他會學會很多事情,對於他來說,這個世界是一個全新的……
葦奐在湖邊漫步,欣慰的想著自己腹中的孩子,會心一笑,剛才被歐陽國打擾的心情都好了些許。
綠苔上麵浮著白色的柳絮,白綠相間,看樣子很是難得的清新和美麗。
葦奐盯著一處的綠苔正在發呆,欣賞著四周花開正盛的人桃花。各種花色在這歐陽府裏競相開放,嘴角帶著些許的笑意。除了各色的桃花,還有各種奇花異卉,仲春三月,沒有暮春的綠肥紅瘦的淒美,也沒有初春的寒風料峭,一切恰似相約好的,相繼而來,沒有絲毫的匆忙,沒有一絲的怠慢,一齊在這陽春三月裏,百花爭鳴……
葦奐心情漸好,各個收到請柬的人相繼來了,有自己喜歡的,也有自己厭惡的人,免的壞了心情,於是向園林深處走去。
可是剛轉身,沒走幾步,背後傳來一聲輕呼:“這不是葦奐姐姐嘛,沒想到你也來了。”
雲兒出現在葦奐身後,邁著優柔的步調走來,腰肢盈盈,步履翩翩,身穿江南錦緞綴金絲長裙,腳著繡彩鳳錦鞋,看起來風光無限。
冷寂側皇妃自然是不能再其他人之下,無論是穿衣還是其他,可是總是穿著鮮豔,但是葦奐還是從雲兒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被冷寂忽略的傷感。
葦奐莞爾一笑,望著橋下緩緩遊動的金魚,說道:“歐陽家數次邀請,實在不好駁了柳家的麵子,隻好請夫君冷漠一同前來,欣賞一下這三月的百花爭豔,隻不過,妹妹能夠前來,是不是柳家也是前去請妹妹了?”
雲兒臉色立刻變了,本來以為是葦奐仗著冷漠的麵子,才來這裏的,想要羞辱她一番,沒想到,柳家竟然請的是葦奐,而她則是跟著冷寂來的。兩者竟然差距這麼大,更何況自己是一個皇妃,可是同為王妃,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歐陽府。
眾人有說有笑,相互拍著馬屁,相互向對方介紹著各自女兒兒子,對於冷漠和歐陽國這兩個男人之間無聲的較量自是不知道,當然,一直注意這邊的冷寂除外。
唉!看來這歐陽國真是不自量力了。
冷寂搖搖頭,心中為歐陽國哀歎一聲,隨後又大口灌下了一口烈酒。
百花宴,百花宴,自是跟花有關,當然也缺少不了有關花的詩句。
這不,一向被成為才女的雲兒在宴會還不到一半的時候,悠悠的說道:“既然歐陽公子誠意邀請我們來參加這百花宴,而在坐的都是文采出眾之人,想必來一首有關花的詩句不是難事吧。”
聽到雲兒那抬高人的話,自然都是摩拳擦掌將要展露自己的才華,卻不想,雲兒話鋒一轉,說道:“既然這樣,我們一人一首可好,也算是答謝歐陽公子破費招待了。”
眾人紛紛符合稱是。
“嗬……想要我出醜?你也得掂掂自己幾斤幾兩!”聽到這裏,葦奐也知道了雲兒的用意。
自己從小讀的詩書並不多,更別說這以花做的詩句了,不過,現在的自己可不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了!
“哈哈,沒想到雲側妃竟然想到了如此好的點子,既然如此,那就從冷寂王爺這裏可好?”歐陽國聽罷,哈哈大笑,尋求著冷寂的態度。
一個人來一首,這麼轉過去,你冷漠就是最後一個,到時候別人說過的你就不能說了,你就等著丟臉吧!歐陽國如此是想。
不愧是心思惡毒,思慮甚多的雲兒,她的想法竟然和歐陽國的一樣,隻不過想要其丟臉的對象由冷漠變為了葦奐。
放下手中的酒樽,撇了一眼身邊悠然的雲兒,看了看眾人興趣勃勃的樣子,看了看擺放在角落開的正豔的迎春花,出口成章,一首詩便這樣洋洋灑灑的落了下來。
“高樓曉見一花開,便覺春光四麵來。
暖日晴雲知次第,東風不用更相催。”
“好詩!不愧是冷寂王爺,當真是出口成章啊。”一詩落罷,歐陽國稱讚道。
聽完,眾人也紛紛拍手稱讚道。
接下來就輪到了和冷寂坐在一起的雲兒了。
“閨情傾盡放金花,串串枝枝妒曙霞。
風柳懷春尋兩岸,青黃堤上醉華紗。”
“果真不負才女之名啊,這真是一首好詩啊!哈哈。”歐陽國這話說的真是滴水不漏,沒有說雲兒是第一才女,卻也恰到好處讚揚了雲兒的才。
得意的揚起下巴,本想向葦奐炫耀自己的雲兒,在看到葦奐連一絲目光都沒有給自己後,臉瞬間變的僵硬,沒辦法隻能借著吃東西來掩飾自己的不正常了。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從任何的角落中透透溜走,在做的大多都是從小接收教育的達官貴人,小小的關於花的詩,自是不在話下。
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已經輪到了葦奐,摸了摸自己有些撐的肚子,看了眼全都望向自己這邊的眾人,緩緩說道:“貴府的梅花當真是獨樹一幟,既然如此,那本王妃就做一首關於梅花的詩吧。”
聽到葦奐如此之說,雲兒暗地裏嗤笑一聲,就她?她不可能做出來的,她這樣做無非就是來給自己壯膽罷了。
但葦奐接下來的表現,卻是令雲兒瞪大了雙眸。
“山邊幽穀水邊村,曾被疏花斷客魂。
猶恨東風無意思,更吹煙雨暗黃昏。”
葦奐吟完詩後,整個宴會陷入了沉靜。過了有一會兒,眾人方才從詩中的韻味中走出。
“不錯,不錯,沒想到這冷漠王妃竟能做出如此有深意的詩來。”一中年官員,一邊點頭一邊稱讚著。
“是啊,是個百年難得一聽的好詩啊。”
“不錯,不錯。”
“說不定,這首詩是她從哪裏借鑒的也說不定。”聽到眾人那比聽到自己的詩後更加讚賞的話語,雲兒不顧場合的大聲反駁起來。
眾人聞言,皆是用著一種奇怪和不屑的表情看著雲兒。
笑話!這首詩他們聽都沒聽過,見也沒見過,何來借鑒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