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有些受寵若驚了。
雖然她也覺得盛祁舟麵對任何人都是帶著一張麵具,但他那樣高高在上的人,能跟她說幾句真心話,確實不容易。
車子很快到達恒遠。
溫婉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等下!”何熠叫住她,遞過去一個口罩。
溫婉愣了下,想到大概現在記者都在找她,她接過口罩戴上,下車後自己先去了病房。
盛祁舟聽何熠說了她這個時間會來,因此溫婉剛進去,就見盛祁舟坐在床頭。
“二少。”溫婉一走進病房就看到床頭床尾堆滿了鮮花和水果之類的各種營養補品,她自己煲的雞湯頓時有些拿不出手了。
盛祁舟的麵色有些白,看到溫婉後,他有些不自然,把臉轉向一邊,麵無表情地問她:“你都知道了?”
溫婉點頭,“嗯。”
以往盛祁舟的臉上一直都是那種高高在上、倨傲清貴的表情,此刻卻帶著難堪和屈辱,聲音緩慢地問:“可憐我嗎?”
溫婉搖頭,平靜地說:“這世上值得可憐的人太多了,而且我這人比較自私刻薄,最缺少的就是同情心。”
盛祁舟緊繃的麵部線條這才放鬆下來,轉過頭來,一雙眼眸裏的情緒雖然淡淡的,但嗓音卻有些澀意,“昨晚的事是我不對,索性我也遭了罪,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沒有必要跟一個醉鬼計較。”溫婉說著,到底還是把雞湯盛到碗裏,遞給盛祁舟,“你昨晚怎麼了?是苦惱盛氏的困境,所以才喝了那麼多酒?”
盛祁舟接過碗,手指一頓。
他沉默片刻,還是沒有隱瞞溫婉,“我隻是想起了她。溫婉,你年紀小,大概沒有體會過那種感覺。”
說到這裏,盛祁舟的目光在滿屋子裏的鮮花上掃過,漸漸恍惚起來,“那時我車禍後醒過來,場景大概也和現在相似,滿屋子的人、滿屋子的鮮花,我一個一個看過去,卻唯獨沒有我想念的那個人。”
溫婉安靜地聽完,輕聲道:“我也有過。父親去世後不久,我暈倒在家裏,後來在醫院裏醒來,沈度、董唯妝,還有溫寧……所有平日裏我熟識的,關心我的人都在,但是唯獨沒有穆鬱修。”
盛祁舟沒有再說話,大概是陷入了回憶中。
雖然盛祁舟之前說過喜歡她,但盛祁舟更說了,對她隻是動了心,並沒有那麼深刻的感情,所以盛祁舟昨晚醉酒喊著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時,她並不認為盛祁舟騙了她。
溫婉坐在病房裏陪了盛祁舟半個小時,盛祁舟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說:“你回去吧,我不會就這樣倒下去的。”
溫婉看到他臉上再次恢複了往常的清貴高雅,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多年來他一直戴著這樣的麵具,大概很累吧。
“那二少好好休息。”溫婉重新戴上口罩,剛推開門要走出去,冷不防就撞上要進來的男人。
溫婉連忙後退,“對不起。”
穆鬱修的手還放在門鎖上,卻是一點點收緊,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眸緊盯著低頭的溫婉。
半天沒有動。
邵曼珠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阿修,怎麼不進去?”
“沒什麼,隻是來探望阿舟的人太多了,我們特意選擇飯點來,沒想到還是這麼巧。”穆鬱修讓出一步,一言不發地站在邵曼珠身側,眼瞧著溫婉猛地抬起頭,那慌亂的神情落入他的眼中,掀起他心中的千層巨浪。
他淩厲的目光下移,落在她提在手中的保溫飯盒上,手指在顫抖。
她慌什麼?是沒有想到他會過來?還是被他撞破她和別的男人親熱,所以心虛了?
溫婉聽出穆鬱修把那個“巧”字咬得很重,抓在保溫飯盒上的指尖一再收緊,直到指甲掐入掌心的嫩肉裏。
他的醋意向來大,一定會認定她和盛祁舟有曖昧關係。
但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嗎?
他如此對她,她為什麼還要在乎他的感受?
溫婉,別再自作多情了。
以後這男人無論是發怒還是是展眉,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和她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溫婉挺直脊背,聽到身後的盛祁舟喊著,“媽,你來了。”
她垂下眉眼,禮儀有度,卻又不諂媚趨附,“伯母你好,我是公司事務部的張律師。陸經理聽說二少病了,便差遣我來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