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曉北沒有理會曾燕妮的挑釁,看著梁海斌,這個昔日對她嗬護備至的男人,“這就是你最近忙碌的原因?”
梁海斌還是沉默。
“你早知道醫療事故的事情是與她有關?”
曾燕妮不耐煩了,“你還問這麼多幹什麼?是的,醫療事故是我的責任,那又怎麼樣?我有錢,隨便勾勾手指頭,就有願意出賣自己的親生女兒幫我做偽供,你要不滿意,回去找你父親,別把怨氣撒在我男人身上……”
“燕妮,別說了。”梁海斌看向安曉北的眼神有點難過,“安安……”
安曉北很難過,艱難地呼吸著周圍渾濁的空氣,令到原本已經沒有知覺的心髒開始傳來陣陣令人昏闕的鈍痛。
門口旁邊的書桌上,一把美工刀吐著一寸多長的刀片,正閃著鋒利的寒光,引誘著人犯罪。
安曉北腦子一熱,衝過去拿在手裏,想也不想,就往那個令她同時失去工作、失去父親、也失去男友的女人身上刺去。
曾燕妮驚惶失色,連忙躲到梁海斌的背後。
梁海斌站在曾燕妮身前,手掌下意識地擋住了安曉北的刀子。
刀子掉在了地板上,安曉北豆大的淚水滾過臉頰。
美工刀刀片雖然鋒利,可是固定扣沒打開,刀尖在觸碰硬物的時候就會往後縮,梁海斌手心上隻是刺破了一點皮肉,血都沒多流一滴。
“我要報警,告你故意傷人。”曾燕妮一見危機解除,馬上拿起床頭的手機。
“燕妮,不要。”梁海斌攔著曾燕妮,轉頭對安曉北道:“這一刀就算我還你的,你走吧,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關係了。”
“我懂了。”安曉北扯開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那我祝願你們早日開花結果,然後早死早下地獄。”
這一句幼稚的詛咒,道盡了安曉北心中的不甘與怨恨。
離開了梁海斌家,安曉北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遊蕩。
她很想可以找個地方痛哭一頓。可是,看著周圍來去匆匆的行人,看著周圍高聳入雲的建築物,安曉北發現,在這個世界上,她完全找不到一處可以容納自己的地方。
為什麼會覺得越來越冷呢?安曉北摸摸手臂,不對,不是身體外麵的冷,是心裏頭冷,一陣陣冰冷的感覺像是要把自己冰封。
忍不住地,安曉北找了一個角落,蹲下了身子,像嬰兒那樣蜷曲著,眼淚煞不住地往外留。
果然,自己是不配擁有幸福的。
安曉北看著自己攤開的手掌,仿佛幸福就是從大開的指縫間流走一樣,痛,亦無可奈何。
就在安曉北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一直被她遺忘的手機再度響起,等她反應過來,拿起電話的時候,鈴聲已經停止。
好幾個未接來電,顯示的都是同一個電話,安曉北的導師,楊永華。
安曉北吸吸微塞的鼻子,撥通了電話,對方很快接起,“楊老師,您找我?”
“孩子,你還好嗎?”
一句問話,讓安曉北所有的不甘與憤怒再次化為淚水,“老師……”
“孩子,你在哪?是跟海斌在一起嗎?”
聽到導師的問話,安曉北趕緊調整了一下心情,“沒有,老師,讓您擔心了,對不起。”
“唉,如果你現在有時間,就到我這裏來坐坐吧。”
導師的話讓安曉北覺得自己身體的溫度在回升,掛掉電話以後,安曉北擦幹眼淚,打車去到了桐城大學教職工宿舍。
導師的房子就在一樓,遠遠地,安曉北就見到頭發斑白的導師站在大門邊上,朝自己的方向張望,眼睛再度被淚水模糊。
陪同楊導師並肩站立的,是一個男人修長挺拔的背影,背對著她正在打電話,看不到五官麵容,但那依稀熟悉的身影,令安曉北的心怦然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