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終化浮生一抷土(壹)(1 / 2)

“姑娘,姑娘……”

耳畔一聲接著一聲的呼喊終止了思緒,我順著引聲,緩緩睜開了眸子。

明亮的光束從窗外射進來,眼睛有些刺痛,我單手遮住眼眸,許久,才慢慢地適應。

映入眼簾的便是著著一身天藍衣衫的容淺,她笑意溫煦地走過床前,身後尾隨著兩個小侍女,一人手上捧著一疊齊整的衣衫,一人端著洗漱的湯水。

容淺上前,方才瞧見我那雙酸痛的眼睛,眉心微蹙道。

“姑娘可是昨夜沒睡舒坦,眼袋像潑了墨似的。”

我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淡淡應聲,“無礙,不過是夢魘擾神罷了。”

容淺瞥眼觀了觀我的臉色,未曾多言,默默地服侍我更衣洗漱,上妝綰發。

她素來是個貼心的丫頭,雖然年紀尚幼我兩歲,可行為做派卻是比我老成謹慎許多,妥妥不似一個豆蔻之齡的小姑娘。

我輕歎,到底是家貧的緣故,才讓她這般柔弱的小丫頭養成了這般模樣。不過生於這個亂遭的世道,誰又好過多少,容淺這般,亦未必是件壞事。

剛用完早膳,從百識書院下了早課的哥哥便過來了。

說道我哥哥是何許人也,可有好些來頭。

出身晁國世家江氏,父親是權傾朝野的丞相江繆,母親是當今天子的胞妹,七歲成詩,十歲中秀才,一手好字堪比大師,如今又是太子伴讀,與皇親貴胄就讀於名揚天下的百識書院。

每至出遊聚宴,多少閨閣女眷被我那“鳳儀俊雅,才貌非凡”,又居著京都美才子之名的哥哥江庭攝了心魄。

反之我這才華樣貌俱是平平的妹妹,倒是落了許多清淨,加之我寡薄的脾性,更是無有人家討喜,不過,我也不在乎。

恰是秋雨初霽,院中的銀杏葉隨風紛紛揚揚地落了一地,我剛出中庭,哥哥便迎麵而來。

一襲素色廣袖,無暇玉冠高綰,淡雅如霧的星眸,清雅俊逸的風姿,如此觀去,妥然是傅粉何郎,怪不得擾了宮闈世家的女兒家們的芳心。

瞧他近來,神色似比平常肅謹,想來怕是有何要緊事要同我講,連忙上前詢問,“哥哥行色這般匆緊,可是出了何事?”

他駐於我之半尺外,眉頭深蹙,唇蠕欲言又未出聲,哥哥行事沉穩,鮮少這般急措,心口隱隱一懸,恐是與我有關,頓然定住,作聲不得。

他踟躕須臾,才道,“棠珧,若是父親執意指婚給你,你可願?”

聞言,心中驚跳,我尚完及笄禮才過一月,雖說早已做好了嫁娶的準備,可這麼急促而來的婚事,還是令我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