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緣看了一眼外麵的天氣,差不多一腳已經退出屋子的身子,忽然停住了,他又走了進來,深深呼吸,道:“師傅,要下雨了。”
張書單的神色又是變了一下,但馬上罵道:“給他們兩把傘,讓他們下山,我一眼都不想在看到他們,你就這麼跟他們說,去吧,別煩我了。”
張遺韻還要說些什麼,卻被尋緣拉住了,對她搖搖頭,兩個人齊齊的退出了屋子。
就在他們走出去時候,張書單坐在屋子裏,忽然像是泄了一口氣一般,全身都沒有了精神氣,愣愣的對著窗外,輕聲呢喃道:“遠峰、子悟,為師對不起你們啊……”
他的聲音在這個蕭瑟的風中,遠遠傳來,幾分淒涼,幾分蒼茫,但更多的是無奈。
尋緣貼著牆壁的耳朵慢慢的鬆了開來,可是他卻慢慢的皺起眉頭,默然不語。隻不過,他不說話可不代表沒有人說話,張遺韻見他抬起了頭,便推了推他,急聲問道:“怎麼樣,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師傅他怎麼個反應啊……”
尋緣對她搖搖頭,卻伸手指了指另一邊的小樹林,輕聲道:“走,去那邊說,這裏太不安全,一會師傅知道了就不好玩了。”
張遺韻撇撇嘴,卻沒有反駁,乖乖的跟著尋緣走到了另一邊的小樹林邊上。
尋緣黯然道:“師傅他跟咱們想到一樣,隻不過是嘴上逞強罷了,你剛才看他那一副樣子,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他自己其實不想那兩個人離開的,但可能是礙於麵子,才放出那一番狠話的。”
“而且那兩個人咱們都沒見過,看樣子比咱們來的還要早,這樣咱們叫一聲師兄也是沒什麼問題的了,不如……”他的臉上露出一副狡黠之色,壞壞的笑了。
張遺韻卻忽然伸出手,輕輕的給了他一拳,忽然也笑了。這一笑,就像是綻放的百合花,尋緣看在眼裏,心中忽地跳了一下。
少年的心,仿佛不知何來,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一種感覺,悄然出現。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在心底深處輕輕觸動。尋緣急忙轉過頭,狠狠地甩了甩,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心慌的感覺,他自己在心底最深處,卻有著極為害怕的感覺。
張遺韻忽然看見尋緣的臉色紅了起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禁有些疑惑的問道:“尋緣,你怎麼了?”
尋緣“啊”了一聲,平靜下心裏的異樣,低聲道:“沒什麼,就是那兩位師兄咱們該怎麼跟他們說,我看得出來,他們兩個這次回來,恐怕也是不願走的,而師傅也不願,隻不過一張麵子讓他們心裏都不好受,是得想個法子啊!”
張遺韻點點頭,道:“是,這個就交給你了,誰不知道整個山上就你鬼點子多……”說著,她自己也癡癡地笑了起來。
尋緣一陣尷尬,卻沒有反駁,臉上一紅,大步向遠處走去。
天色蒼茫,呈現出一種昏黃的景色,把整座景雲峰都映成了黃色的世界。
風雨欲來,一片瀟瀟。
廣場上,孤零零的身影。不遠處圍著一群人,卻好像分成了兩個陣營。
一個裏麵人們指指點點,看上去好像對這兩個人不太熟悉,他們談論著但卻有人要走了,畢竟要下雨了,也不是誰的功力都修煉到那種足以遮風擋雨的地步,就算心裏對這兩個人好奇,不願成為落湯雞的。
相比之下,另一邊的人就顯得沉默的多了,尋緣抬眼望去,那一邊的人卻都是老一些的了,相比之下,他們都是前輩師兄,而現在看來,他們都是神色凝重,麵容肅然,望著兩個跪在地上的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想要上前相幫卻又不敢的樣子。
尋緣看在眼裏,心裏一陣激動,大步上前,來到兩個跪著的人麵前,蹲了下去。小聲道:“兩位師兄,你們快起來吧,師傅讓你們先進屋,快下雨了,別淋著了。”
兩個人都是全身一震,露出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抬起頭來,看著那一副陽光的麵龐,心中五味雜糧,卻是沒有站起身來。
隻是,尋緣的話雖然聲音不大,可是在場之人都是耳聰目明之人,耳力自非尋常人可比,尋緣的話都是聽到了。一時間竟是過來好幾個人,走到兩個人跟前,就要上前相扶。
“師傅都發話了,你們還在這裏幹什麼,快起來,別擰著了,難道你們要違背師命嗎?”
“快點起來,自小就這樣倔強,到現在也不知道改一下,要不是這樣,你們……”
“住口!”一聲厲喝,從一旁一個中年美貌女子口中壓低了聲音說了出來,她美目微怒,狠狠地瞪了那個說話之人一眼。
而跪著的兩個人聽見這話之後,卻都是全身一震,也沒有再堅持,而是站了起來。
雨,傾盆,伴隨而來的,還有狂風,小小的茅屋裏,卻仿佛把這一切拒之於了門外,昏暗的茅屋中,此時卻顯得有些擁擠,但是從外麵看去,卻看不清了裏麵的眾人,隻剩下幾個蕭索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