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聽裏麵紫光飛舞,一道紫色的光圈籠罩住了所有的人,而那熊熊的火焰雖然猛烈卻也無法突破這一層薄薄的光圈,隻能在外麵徘徊,火光烈烈隨風舞,黑影幢幢如折枝。老人歎息一聲,倏然間不見了。
空中依舊輕輕傳來他的歎息:“天既不滅你們,那你們總要多明白一些事情的才好啊。”
尋緣一般情況下醒的很早,但不知為何今天卻有點晚了,而修道之人往往一夜不睡都不會覺得什麼,可是在他醒來之後,仿佛全身的感覺都一下子特別的敏感起來,就連那空氣的流動,遠處的水聲,甚至樹木的呼吸都好像聽得一清二楚。
尋緣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忙碌的身影,白發蒼蒼,雖顯得年老卻始終那麼有活力,更還有他那般始終掛在嘴邊的微笑,總是讓人感覺到那般親切自然。
就在這時,老人也沒有轉頭,問道:“你醒啦。”
尋緣笑道:“是啊,昨晚也不知道怎麼得就睡了……”
老人“嗬嗬”一笑,岔開話題,說道:“來看看今天吃什麼吧,我這裏東西不多,也就隻能湊合湊合了,昨天的魚吃完了,今天就隻能吃點我自己種的野菜了。”他搖搖頭,補充了一句:“雖然東西是我種的,可是卻是從外麵摘回來的種子,所以叫野菜也對。”
尋緣笑了笑,伸頭看過去,卻見那鍋裏的野菜分明還沒有炒熟,而鍋裏的油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想想昨天一時高興竟也是沒有注意這些,又忍不住自嘲了一番。
老人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一個人在山裏,無論什麼都要自給自足,除了一些肉類的東西可以熬出油來,還有一些野菜也是可以的,昨天的油是從野獸身上熬出來的,可今天的卻是從那邊的野菜裏弄出來的,我管它叫做油菜。”說著,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層碧綠的野菜,整整齊齊的野菜,仿佛都掛上了一層可以反光的感覺。
尋緣恍然大悟,笑道:“是,晚輩知道了。”
老人忽然撇了撇嘴,笑著搖搖頭,道:“我在這裏呆過這麼長的時間,也從來沒有人跟我說句話,好不容易碰上一個合我心意的人,還一直都叫我前輩,這一下不就岔開輩分,說話也不自然了,其實這凡夫俗禮又有什麼用處,況且現在也不會有人來評價我們什麼的,你又何必給自己套上一個晚輩的套子?”
尋緣一愣,但想想也是,他本不是個什麼拘泥於俗禮的人,現在這個也不知道活了多大的前輩既然這樣說了,那也沒什麼接受不了的,尋緣心念及此,道:“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您?”
老人這回卻是一愣,想了想,目光投向遠方,遠處青山倒影,綠柳橫插,小溪潺潺而下,一片空靈。
老人忽然笑了笑,道:“我與這青山相伴千年,你便跟我叫青山居士罷。”
“青山居士,青山居士……晚輩……我記下了。”尋緣嗬嗬一笑,目光也看向了那巍峨的群山,高高的白雲。
就在這時,一陣焦糊味傳來,兩個人都是大驚,低頭看去,那一鍋的青菜此時早已成了焦黃之色,甚至有的地方已經開始泛出了黑色,眼看是不能吃了。老人哈哈一笑,順手提起鍋把東西倒入了旁邊的菜地裏,熄了火。
尋緣又是一陣錯愕,暗暗搖頭。而這時,就聽旁邊一聲呼喊,“什麼味道?”左宗也醒了過來,尋緣也沒多想,就把事情原封不動的說了一遍,左宗皺了皺眉,像是有些想不懂似的,但還是不再說話了。
老人又刷了刷鍋,笑道:“做事都講究一個天時地利人和,剛才隻顧了跟你說話,這天時地利就不占了,所以這一鍋東西不要也罷,沒什麼好可惜的。”
尋緣搖頭一笑道:“這個嘛,好像沒什麼直接的聯係吧。”
老人卻仿佛沒有聽到似的,接著說道:“好東西就要用出最好的手段,哪怕我不是最好的廚師,我也用最好的調料去做,可是我現在也沒有最好的調料,所以我隻能用我最好的功夫去做,而這最好的功夫,就是天地自然,所以我更不能因為一絲的天地時序而將所有的東西做出不好的東西。”
尋緣一愣,說道:“我第一次聽說做飯還要用出這樣的東西,這樣的功夫,這樣的費事。”
老人搖頭道:“這樣的食物自然不是給一般的人做的,也沒有幾個人可以值得我用出這樣的功夫來做,隻是給你們兩個,做這一頓飯而已。”
“那可是我們的榮幸了,感激之至。”尋緣看了一眼左宗,笑道。
左宗也是笑了笑,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想要說句幫忙的話,卻覺得如果說出來又會不會讓老人反感呢。
老人笑了笑,有煮上了一鍋水,接著說道:“這世界上能讓我肯下這麼大功夫要對的人不多,屈指可數,可小友卻是其中一個,你難道不感到榮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