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泉大喜過望,一聽這話心卻一沉,急忙膝行幾步,懇求道:“我從小伺候在公子身邊,就讓我進寺吧!”
如淨正要為殷淩瀾把脈,一聽這話,頭也不回淡淡道:“你們一個個身負殺孽,若進寺中平白的玷汙了佛門淨土。你若要進寺也可以,受一百杖就算是洗去你身上罪孽。”
華泉一聽臉色頓時灰敗。這山寺門口的一個個武僧人高馬大,手中僧棍烏黑發亮,不知是什麼木做的。這一杖下去普通人不死也半條命去掉。他就算是有功力護身,也無法在一百杖下安然脫身。
他正兩難。如淨的聲音又傳來:“你放心,貧僧說要救就決計不會讓他平白死了。你等在寺外吧。”
華泉咬牙道:“一百杖就一百杖!公子性命不可有失,我一定要貼身照顧!”
如淨回頭輕歎:“好吧。”
老住持一聽沉聲喝道:“僧杖伺候!”
華泉咬牙脫下上衣伏在了冰涼的地上。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屬下願代替華侍衛領三十杖!”話音剛落,就有一條黑影撲到了他的身邊,脫下上衣伏在地上。
華泉心頭一熱,其餘龍影衛們紛紛醒悟過來,一個個脫下上衣伏在地上,大聲道:“屬下願意替華侍衛領杖刑!”
華泉眼中灼熱,麵向他們跪下道:“我華泉定會護衛公子平安出來!各位多謝了!”他話音剛落,武僧們一個個上前,一五一十打了起來。一杖下去,雪白的中衣上赫然是一條血痕。龍影衛們皆是百戰之身,這一杖杖下來雖極痛卻一個個不吭聲受住。山寺門前血腥味漸漸彌漫,一種舍身的悲壯令人心頭發悶。華泉悄悄回頭擦去眼角的淚痕。
如淨見他們一個個麵上神色毅然,不由搖頭:“你們這等又是為了什麼呢?”他對老住持道:“師兄,他們雖是一群惡人卻有俠義之心。杖下留情吧。”
老住持一歎:“好吧。”
如淨蹲下握住了那露出一截瘦削的腕,探了半晌道:“他內力強盛,體卻極虛。這症狀奇怪之極。照理說,武功高強的人一般體質極好,冬不怕三九,夏不怕三伏,可是他的身體好像被什麼毒物侵蝕又強行用偏門之法提高內力,如今身體五髒六腑皆損,可內力卻如江河滔滔不再受約束,如此下去任由他內力四處遊走,再不製止就要走火入魔了。”
華泉急忙問道:“那又該怎麼辦?”
如淨眸色淨若琉璃,微微一轉,吐出一句話:“廢掉他身上的內力,或許能保得一命。”
華泉麵色一白,這話與東方晴和鐵老頭說得幾乎一樣。看來殷淩瀾這一身絕世武功定要廢了才能保住他一命了。可是他是龍影司的殷淩瀾!這天下間要殺他之人若過江之鯽,仇家遍天下。他若身上沒有了武功如何自保?
華泉越想越是心涼。如淨看向他,問道:“你可做得了主?若你做得了主,貧僧就可以即刻準備消去他這一身功力,然後再用藥石慢慢調養他的五髒六腑。”
華泉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他額上冷汗涔涔而下,半天都不敢說一個字。若廢了殷淩瀾的內力,他就等於廢人一個,可是若不廢,他性命不保。
華泉咬牙道:“廢吧!公子若是醒來怪罪我,我就一死謝罪!”
如淨點了點頭,正要吩咐僧人抬起擔架,那一張半隱在狐裘中麵容忽地動了動,一雙俊魅妖嬈的深眸緩緩睜開,這是怎麼樣一雙深眸,深邃無窮,若深海,似龍淵。
如淨收回手指,問道:“殷施主可醒來了?”
殷淩瀾輕籲一口氣,淡淡道:“大師好純正的內力,佩服佩服!”原來方才如淨探他脈搏之時,把自身的純陽純正的內力為他稍稍鎮住如滔滔江海的內息,這才得以讓他清醒過來。
如淨微微一笑:“殷施主的內力也不同凡響,足足用了貧僧的三成真氣。”
殷淩瀾垂下眼簾,懨懨道:“方才你們說話我都聽見了,內力不能廢,大師另想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