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讓龍虎爭鬥?”蕭世行問道。
殷淩瀾黑白分明的眼掃了他朗朗的眉間,淡淡道:“這個皇上不必擔心,皇上隻需做出一副大軍壓境,一決死戰的態勢,讓慕容修與花占木兩人日夜緊張就行了。”
蕭世行點了點頭:“那朕再去抽調幾路大軍前來助陣,三麵團團圍住,除非慕容修與花占木想要逃入西涼邊陲小國,否則也無路可逃。”
殷淩瀾點了點頭,正要附議,一口濁氣從 臆中衝上來,頓時他的臉色煞白,捂住唇輕輕咳了起來。坐在車轅上的挽真一聽到聲音急忙撩簾進來,扶住殷淩瀾急切問道:“公子!你覺得怎麼樣了?”
殷淩瀾擺了擺手,勉強停住咳嗽,車簾外已傳來如淨的聲音:“殷施主,時辰到了。”
殷淩瀾想要說什麼卻是沉默。蕭世行看著他青青白白的臉色,心中輕歎,轉身出了馬車,把位置讓給了如淨。他聽見如淨聲音平和:“殷施主抱元守虛……”
蕭世行下了馬車便有貼身侍衛牽馬上來,他上了馬,卻見馬車邊挽真正低著頭默默垂淚。他搖頭歎息,吩咐侍衛為她牽了一匹馬。挽真上馬與蕭世行並行而騎。
蕭世行看了她麵上的淒色,安慰道:“挽真姑娘不要難過了,吉人自有天相,殷統領一定沒事的。”
挽真抬頭,兩眼淚汪汪,哽咽道:“公子想要封穴大法,但是如淨大師說封穴大法是自尋死路。婢子心裏想,其實公子……公子不想廢去武功是因為他根本不想活了。”
蕭世行渾身一震,挽真淒然笑道:“皇上,公子他心裏就想著讓衛小姐過得好。他根本不願意她隨著他四處奔波,居無定所,更何況他的身體……他更不願意拖累了衛小姐。要不是慕容修這狗賊突然抓了衛小姐,公子說不定早就靜靜自己尋一個地方自己了斷了。皇上,他這樣心結難解該怎麼辦?婢子已經無法可想了,既擔心衛小姐在慕容修手中受苦,又擔心衛小姐救出來之後,公子他會……”
她不忍再說下去。
蕭世行在馬背上隨著一行騎兵茫然地向前走。良久,他慢慢道:“朕明白了挽真姑娘的意思……”
挽真慚愧萬分,哽咽道:“皇上是婢子見過最英明神武的皇帝,皇上若能親自開口跟公子長談,也許公子不會這麼固執地要如淨禪師施展封穴大法。”
蕭世行看著眼前的天光熱烈,唯獨心中一地荒蕪蒼涼。他想點頭,可是心中沉重得連一個安慰的眼神都無法給挽真。
挽真的意思已很明白。衛雲兮是殷淩瀾如今唯一的牽掛,若是眼看著她被救出又安好地在他身邊,也許他就再也了無生趣,再無求生的毅力。為了他能活著,他必須得放棄衛雲兮。
讓他心有羈絆,無法放手歸去。
幾萬大軍整齊地踏過平整的官道,一路如龍蜿蜒向群山中進發,這一場龍虎爭鬥,到底該會有什麼結果……他忽地沒有了方向。
……
一連幾日熱鬧的宴飲令王府中熱熱鬧鬧,往來皆是烏尤等地各族的頭人與土司們。他們各有各的服飾,與中原大大不同,卻一個個看起來十分精明彪悍。衛雲兮隨著慕容修應酬這些頭人土司們,每日耳邊隻聽著各種各樣的番語方言,頭暈腦脹。
她眼幾乎全盲,起立行止都需要一旁侍女幫助,花占木起先心中是十分鄙夷她的,可後來見她麵色平靜,姿態嫻靜,不哭不鬧,便心中存了幾分驚異。而且慕容修十分愛護她,每每宴席到了一半見她麵上稍有疲色便吩咐侍女將她扶到後堂去歇息。他的重視也令花占木重新審視衛雲的分量。
夜色寂寂,天上月華皎潔,前廳中歌舞絲竹聲聲飄來,空氣中還有酒香與花香摻雜。一襲白色清影正站在一株桂花樹下靜靜嗅著空氣中淡淡的桂花香。
“皇後娘娘不去前廳與眾人熱鬧嗎?”花占木似笑非笑的調笑聲傳來。
衛雲兮辨認了方向,看向出聲的所在,淡淡道:“本宮身子不適,就先退下歇息了。花將軍是主人,應和皇上一起招呼貴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