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冶笑了笑,反而低聲歎了一聲:“不過或許過不了多久,你就不用記具體的藥材了。現在廠家越來越厲害了,單味中藥的顆粒劑已經在醫院普遍推廣,我們是沒辦法抵抗這股潮流的。”
林語菲倒是不知道還有中藥顆粒劑這種東西,就問了一句:“是濃縮中藥的成分,還是幹脆就是細化了中藥分子來讓人更好地吸收呢?”
楊冶隻是隨口感言了一句,哪有研究那麼多,看了林語菲一眼,哼哼了兩聲,倒是什麼都沒有說,就走了。
林語菲被他哼哼的有些莫名其妙,但到底還是把這個趨勢記在了心裏,打算回去找找相關的材料。
下午的時候,喬鑫開的方子裏終於全都是林語菲背過的中藥了,送走喬鑫的最後一個患者,林語菲有些難耐激動地指著電腦上的十幾張方子說:“來來來,我猜猜看這些藥之間是怎樣起相互作用的,你幫我判斷我有沒有說對,好不好?”
喬鑫笑著點點頭:“好啊。”
楊冶朝著他們這個方向的屏風看了一眼,心裏輕哼一聲,繼續對眼前的患者叮囑道:“這個藥啊,熬好之後吹吹涼就要喝了啊,喝完之後,你可以再喝一點稀粥,也要趁熱喝,刷牙漱口之後就要上床休息了,被子蓋嚴實了,發了汗就好了。別擔心。”
楊冶的聲音傳來的第一時間,林語菲和喬鑫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都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兩人的腦袋湊在電腦前麵,以一種近似於說悄悄話的音量,在討論著電腦上的藥方。
隻可惜,林語菲畢竟還是個剛入門的初學者,即使已經把不少中藥的性味歸經給強行背誦了下來,卻還遠遠沒有達到可以運用自如的地步,總共十六個藥方,她說對了功效的不到四個,這真是個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正確率。
看著林語菲麵無表情的臉,喬鑫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虛:“你……其實,你能說對三個,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你畢竟才接觸中藥半個月嘛。”
林語菲看了喬鑫一眼:“那你呢?”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接觸中藥、又是什麼時候能獨立組方的?
“我啊。”喬鑫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我爸爸是鄉村赤腳醫生,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教我怎麼認山上的那些草藥了。後來他意外去世,我就到城裏來打工,還是謝醫生把我帶到任心堂來,楊老師給了我口飯吃。說實話,我也算不清楚我到底接觸中藥多久了,總之一定比你久了。”
但是,這種話一點都沒有給人以安慰啊。
林語菲隻能默默地接受了她努力了半個月還是沒有太大進步的結果,和喬鑫一起,等了不到半個小時,楊冶也送走了最後一個病人。
楊冶查看了喬鑫和石俊成的電腦記錄之後,讓他們對於今天看診的情況分別作了總結,然後才放他們下班——期間,連個眼神都沒有落在林語菲身上。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半個月了!即使在最開始的時候,林語菲對此有些抓狂,但是到了現在,她也很淡定了。
這沒什麼,林語菲還在省醫當規培生的時候,每次來的實習生也是被他們這樣對待的。有本事的多看兩眼,有空也教教他們。沒本事的,他們誰也不願意浪費時間在這樣的實習生身上,這些人注定是要坐冷板凳,一直到他們離開科室。
在醫療這個行業,要的就是比其他行業更加專業的態度、更加細致的耐心和更加吃得起苦的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