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2)

阿梨本來以為她是在開玩笑,但看著韋翠娘連絲笑意都沒有,心裏咯噔一聲,輕聲問,“你們到底怎麼了,吵架了?”

韋翠娘一手攬著她肩膀,另一手搭在膝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跳動,看著阿梨道,“沒有,他怎麼敢和我吵架,慫的像隻耗子一樣。”

阿梨被她的形容逗笑,溫聲道,“那便就好了,你脾氣不好,他讓著你,多好。夫妻間不就是這樣的,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取長補短,互相包容。”

韋翠娘蹙了蹙眉,半晌道,“我們和你們不一樣。”

阿梨思索一會,還是沒想到她是什麼意思,好奇問,“怎麼不一樣了?”

韋翠娘也不知該怎麼,又沉默好長時間,反問道,“你和薛延,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阿梨回憶著以前,低低笑起來,“就,陰差陽錯,機緣巧合。他最初時候可不待見我,凶得很,總想著要將我攆出去,和現在可不一樣。那時候薛延還沒有現在這麼沉穩,暴躁的像一隻鵝,遇到點芝麻大的事就發脾氣,還總挽袖子去和人家打架,他胃不好,又愛喝酒,回來就吐得到處都是,還得我熬夜去給他收拾……”

韋翠娘訝然,“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原來竟然這樣子過。”

阿梨疑惑道,“薛延來了隴縣兩年,你們不曾見過麵嗎?”

韋翠娘,“我隻管賬本上的事情,酒樓的經營不怎麼插手,也不常去。隻聽我爹提起過幾次,他和侯才良那群人混在一起,是個混混。還有就是那次他去找我爹賣柳籃,我爹與我,那個薛四從良了,改邪歸正了,反正當時我是不信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但沒想到,這樣的事是真的存在的。”

阿梨糾正她,一臉認真道,“他本就不是壞人,隻是年少時不心走錯了路,好在沒釀成什麼錯事。”

韋翠娘饒有興味道,“怎麼就變好了呢,你看他那個死倔的性子,總不會是三言兩語就勸好了。”

雖已過去許久,但再想到當初剛剛生病時候那段日子,阿梨還是覺得難受,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什麼是走投無路,也知道什麼叫絕處逢生。

被舅母發賣時,她心中還能有些盼頭,想著要是被賣給個心善人家,以後許也不會吃太多苦,至少衣食無憂。但那時在少梁,她除了薛延什麼都沒有,兩個還不諳世事的年輕人,手裏隻剩十幾文錢,離家近千裏路,在一切都陌生的地方,他們就隻有彼此,是有多不容易才能堅持下來。

阿梨還記得,臨走時候那個瓢潑大雨的夜晚,薛延獨自一人在雨中哭。

好在一切都已經好起來了,雖然現在暫時遇到坎坷,但阿梨相信,他們定是能麵對的。

韋翠娘還在等她的答案,阿梨捧著臉想了好久,還是不知該與她怎麼描述,到了最後,也隻憋出一句,“有時候,人可以一夜之間就長大的。”

韋翠娘似懂非懂,她看了會水底遊來遊去的魚,喃喃道,“老人家,少年夫妻老來伴,許也就是你們這樣的吧。”

阿梨正色道,“你們也定會好好的。”

韋翠娘輕輕呼出口氣,忽而問,“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答應他的提親嗎?明明和兒戲似的,但我還是答應了。”

阿梨搖頭。

韋翠娘,“在你們成親的那,他喝多了,本來就呆,醉了後更像隻呆頭鵝,我本不想照顧他的,又酸又臭,煩人的很。但是他拉著我袖子,非要給我背論語,背完了論語,又給我背詩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我沒讀過多少書,那是我會念的唯一一首詩,他翻來覆去對我念了好多遍,最後醉糊塗了,一頭倒在我懷裏……他笨死了,牙齒磕在我手背上,疼得我差點掐死他……但是我竟然覺得,胡安和這個書呆子,好像也挺可愛的,我甚至還想到,如果能這麼過一輩子,似乎也不錯。”

阿梨眼也不眨地看著她,有些茫然。

韋翠娘歎了口氣,緩緩道,“我知道你沒聽懂,其實我也沒懂,可能是你和薛延看起來實在太讓人羨慕,我就有些衝動。但現在想想,一見鍾情這種東西,真的不太可信,太快了,什麼都很倉促,讓人摸不著頭腦。”

她頓了頓,又重複了遍,“你和薛延就很好,相互扶持,細水長流,你都不知我有多羨慕。”

阿梨張張嘴,本想再與她些什麼,勸一勸,結巴卻拉著弟弟一起衝過來,兩人麵上都是喜色,興衝衝道,“姐,哥哥捉了三隻山雞,咱們今晚能吃肉了!肉!”

阿梨回去的時候,薛延正蹲在地上拔雞尾巴上的長毛。山雞和家雞區別很大,山雞長得更鮮豔漂亮,肌肉更結實,善於奔走,還能低飛,有些活潑,有些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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