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好不容易到了客棧,趕緊給放出來,洗個澡,喂點好吃的,再摸摸抱抱。
又過一會,薛延也從屏風後頭出來,現在陽春三月,他也不覺得冷,趿拉一雙鞋,半個腳後跟露在外頭,隻在腰間圍一塊布巾,邊走邊擦水。
阿黃對他的畏懼仍在,一瞧見薛延露麵,趕緊撅著屁股往被子裏鑽,阿梨笑著看它一會,又轉頭揮手招呼薛延過來,溫聲道,“坐這邊,我給你擦擦頭發。”
薛延抹了把眼皮上的水,又拎了個板凳放到床邊坐好,聽話地把背留給阿梨。
風吹日曬大半個月,薛延又黑了不少,但卻健壯許多,他肘彎拄在膝上,上臂處兩塊明晃晃鼓起來的腱子肉。阿梨輕柔地把他的頭發絞幹,又擦擦他下巴處往地上滴的水,伸手指頭去戳薛延胳膊上的肉。
薛延本來沒覺得她是故意的,但阿梨又揉又捏,過好一會,薛延終於反應過來,抓住她的腕子回頭,正對上阿梨笑意盈盈的眼睛。他眯了眯眼,掐她的耳垂,低聲問,“幹什麼呢?”
阿梨問,“薛延,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我們有孩子了,該叫什麼名字?”
薛延的心尖猛地一跳,下意識就去摸她肚子,眼神狂喜,“有孩子了?”
阿梨哭笑不得地拽開他的手,“什麼呢,咱們一直都在一起,我連大夫都沒瞧過,怎麼就有孩子了。”
薛延正色道,“孩子有沒有,和大夫有什麼關係,母子連心,有孕的時候,是會有感應的。”
阿梨鼓鼓嘴,問他,“你都哪聽來的這些歪理邪。”
薛延眼睛一直盯著她瞧,又攥著她的手背去蹭自己的臉,輕聲道,“我自己猜的。”
阿梨笑了,聲罵他,“幼稚。”
薛延不管,仍舊不依不饒問,“梨崽,咱是不是有孩子了?”
阿梨,“我不知道呀,我隻是中午時候做了個夢,夢見有個男孩拽著我的裙子轉圈圈,我瞧不太清他的臉,但看那眉眼,好像你,很英氣!”
薛延一臉驕傲道,“那肯定,我家兒子。”
阿梨拿巴掌蓋住他那張得意的臉,笑道,“你煩死了,影兒都沒有的事呢,我是夢見,又不是真的有了。”
薛延擠到她身邊坐下,親親眼睛,又親親臉,一口咬定了,“夢裏的那個肯定是我兒子。”
男人有的時候就是像孩,管他在外麵時候看起來有多強大,到了家裏,吃飽喝足後,總會有那麼一段時間像是失了腦子一樣,別別扭扭,又倔強如牛。
阿梨習慣了他的那副樣子,也不爭辯別的了,無奈道,“好好好,就算是你家兒子吧,那叫什麼名字呢,你有沒有想過?”
薛延,“怎麼可能沒想過,婚禮那我就想好了,孫子叫什麼我都想好了。”
阿梨饒有興趣問,“叫什麼?”
薛延,“若是男孩,就叫薛聞,若是女孩,便就叫寶瑜,字阿聆。”
阿梨隻聽懂了寶瑜,她想了想,問,“是寶玉的那個寶瑜嗎?”
薛延挑眉答是,又低頭親了親她手心,柔聲道,“我家女兒,就是我掌心的寶玉。”
阿梨癢得直笑,又問,“那薛聞和阿聆呢,是哪個聞,哪個聆?”
薛延答,“‘念月榭攜手,露橋聞笛’的聞,‘傾耳聆波瀾,舉目眺嶇嶔’的聆。”
聞和聆,都是聽見的意思。
阿梨明白過來,一時怔在那裏,隻顧呆呆地盯著薛延看。
薛延雙手捧著她的臉,低聲道,“阿梨,等戰事結束了,咱們有錢了,我一定要帶你去尋最好的大夫,就算是走遍五湖四海,也一定要讓你再聽得見。”
阿梨眼眶有些濕,她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她本以為,薛延也接受了的,但他沒有。
薛延用拇指撫了撫她眼下,又道,“咱們明個去瞧瞧大夫吧,你這幾日都睡不好,咱們總該去開副藥,補補氣血。我剛的孩子的事,你別太在意,別有壓力,有沒有都沒關係的,咱們不急於這一時,我和你開玩笑呢,若是沒有懷孕,你也不要失望,日子還長著,總會有的,你就是我的寶瑜,嗯?”
阿梨悶悶地“嗯”了聲,薛延明明也沒什麼別的話,但她就是覺得鼻子酸,想哭。
阿黃從被窩裏偷偷探出個腦袋,眯縫眼滴溜溜地瞧著他們,阿梨仰頭,輕輕親了親他的下巴,喃喃地喚,“薛延……”